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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太虚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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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马里奥
时间:
2023-7-2 11:28
标题:
【太虚幻境】
第一部:梦幻境界
“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唐白居易长恨歌他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身边的那些是甚么人……不知道,甚么也不知道。
可是他却感到无比的舒畅,至少在他的一生之中,无论是身体上实在的感觉和心境上飘渺的感觉,他从来也未曾感到这那样地舒畅。
极度的满足和舒服,会使人懒洋洋,所以他甚至连自己是在一个甚么样的处境之中,也懒得睁开眼睛来看清楚。
然而,他内心深处,却又保持了一丝警觉,所以他在不断地自己问自己: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
事情发生的一刹那,究竟是怎样的,他不知道,可是事情发生之前,他在干甚么,却还记得很清楚,不过,何必去想他,不管发生了甚么事,他现在这样的处境,有甚么不好呢?
他身在如梦如幻的境地之中,他不是很情愿地把眼睛睁开一道缝,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片乳白色的轻纱,那是轻纱,因为飘拂著,拂到他脸上的时候,他感觉得出那是细柔的蚕丝,可是看起来,却又像一团团轻雾。
在轻纱中,是隐隐约约的人体,轻纱有许多重,所以被裹在飞舞飘荡的轻纱中的人体,看来朦胧之至,但是又不论多么模糊不清,都可以使一个男人看了之后,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有异样的反应。
对,在重重轻纱笼罩之下的,都是女性的胴体。
两性之间,有时,纵使隔得很远,也自会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吸引力(相隔十万里,也还能相思),他这时缓缓转动著视线,可以看到在他面前,有四个隐约的、朦胧的,可是又美妙无比的女性胴体,在他的身后,大约也有四个,那些全身,连头脸都在如雾如云的轻纱笼罩下的女人,全身没有一点暴露在外,连她们握住了那银白色,不知用甚么东西织成,柔滑之极的软兜的手,也在轻纱的笼罩之下,看不真切。
而他,就半躺在这个软兜之上,由八个梦幻一般的女人,抬著他在向前走;这已经够怪了,可是更怪的是,他全身赤裸,只是身上也笼罩一团轻纱。轻纱和软兜,和他的皮肤接触,给他软滑清凉的感觉,使他身心舒畅的程度,又提高了不少。
他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由于某种药物的作用,产生了幻觉呢?可是,一切感觉又那么真实,虽然绝对无法解释,但那真是实实在在的感觉!
他也知道,如果空气中的阴性电离子增加,或者是空气中氧气的比例比正常的五分之一高,也可以使人心境兴奋如意。但这时他又不是在一个密封的空间之中,对了,他是在甚么地方呢?他无法知道,因为看出去,老是白茫茫的一片,像是在云端?可是抬著软兜的人,分明又是在步行,隔著重重轻纱,他可以看到修长的大腿在向前移动,大腿上的纤细的腰肢在摆动──有谁能在云上面步行呢?
他叹了一声,本来,以他的性格,他一定要立刻弄清楚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但这时,他居然就那样懒散散地躺在软兜上,随著软兜轻轻的恍悠,虽然身处在一个极度奇异的境界之中,却也不顾再下去会发生甚么事,只顾享受眼前他从来也未曾经历过的那份由宁谧恬静闲散舒畅交织而成的快感。
然后,他听到了极其动听的乐声,声音动听得令他呼吸也变得是一种乐趣,每一次缓缓地吸一口气,乐声就像是跟著进入了他的肺腑,在他全身四肢百骸之中,缓缓流转,然后,又再自他全身的毛孔之中,慢慢逸去。
又然后,他感到了轻风。轻风一来,他身上的轻纱飘扬起来,抬著软兜的女人身上的轻纱也飞扬起来,令他能够更清楚地看到那动人的女性胴体,在移动著的身体,看来优美得像是在舞蹈,动作是一致的,但是动作形成的在身体各部份的反应,却又不一样,有的腰摆动的幅度比较大,自然手臂也摆动得荡人心魄,有的上半身挺得直,双乳的颤动,也就闪出令人目眩的波涛。
他感到有必要问一问,究竟想把自己抬到甚么地方去,他也问了,听起来,他自己的声音像是从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传出来的一样,而又没有回答。
他叹了一口气,彻底放弃了:由得它去吧!这样被人抬著,就算是抬向死亡之路,也是值得的。人的生命总有终结的时候,谁的生命能在那么愉快舒畅的历程中结束?
所以,他完全放松,尽量享受著,半闭著眼睛,陶醉在如梦幻一样的境界之中。
就将这一切当成一场梦好了!
他还真不愿这场梦会醒!
但是,这时的他,如果是身在梦幻之中,那么,接下来他所经历的,又该怎么形容?
第二部:他和她
“良宵夜暖,高把银红点,雏鸾娇凤乍相见。窄弓弓罗袜儿翻,红馥馥地花心,我可曾惯?百般迁就十分闪。忍痛处,修眉敛,意就人,娇声战,香汗,流粉面。红妆皱也娇娇羞,腰肢困也微微喘。”
金童解元西厢记千秋节眼前突然黑了下来,虽然他到后来已索性闭上了眼睛,还是可以感到,徒然黑了下来,他睁开眼,黑得那么浓。
甚么也看不见,一点亮光也没有,他也感到,软兜不再移动,而且已经被放了下来,放在一个相当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实体上,软兜四角散开,也就自然而然,成为一幅垫子,他身上的轻纱,也不知道在甚么时候不在了,那些抬软兜的女人呢?虽然他未曾见过她们的脸面,但是她们的身体,在隐约之中,显得那么动人,这时似乎也不在了。
现在,不但黑,而且静,静到了他可以自己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突然坐了起来:不对,不单是他一个人的呼吸声,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
而且,他可以肯定,那是有一个人在接近他!因为呼吸声听起来,越来越近,但是,为甚么没有脚步声?怎么一点脚步声也没有?
他把自己的警觉性提得最高,几乎要一跃而起,喝问向他走近的是甚么人了。
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因为就在那一刹那间,一股幽香飘过来,接触到了他。
幽香甚至不像是由他鼻孔之内进入,而像是他的灵魂扑出了身体,将那股幽香迎接著进来的,所以,香味沁人,也就和他的心灵,溶成了一体。
那股幽香令他感到不必再有任何警觉──在那种情形下,再有任何心思去想别的事,真是愚蠢莫名!因为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辨别出,那股幽香,是自一个女性身体上散发出来的。
那是女体特有的自然幽香,决不能在大自然任何东西中找到,也不能用任何方法人工合成,当然也不是每一个女性有这种自然的幽香,只有万中无一的出色美女,才会有。
或者说,因为身上能散发这种自然的香味,这美女就必然是无懈可击的女人!
他屏住了气息──太奇怪了,是不是?他应该深深地吸气才是,但那是对付尘俗香气的方法,幽香已与他的心灵交汇,他屏住了气息,才能使幽香不从他体内散逸,才能更陶醉在那种淡淡的,但是深入到心底深处的,清甜、甘芳,蕴育著天地间一切美好的香味之中!
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听得更清楚了,听来有点急促,甚至可以感到,伴随著那呼吸声的,是异样的心跳声。那是兴奋,刺激交织的结果,决非由于恐惧──他是一个感觉极其敏锐的人,可以感到这一点。
他竭力想看清向自己走近的是怎样的一个异性,他有能在十分黯淡的光线下看到东西的能力,那是多年辛勤锻炼的成果,可是这时,根本一点光线也没有,他也无能为力。
而他虽然看不见,却可以感到,人已经来得极近了,他感到自己赤裸的身子,有一团温暖,就在旁边。温暖自然是由另一个赤裸的身体所发出来的。两个身体,绝未曾有一个细胞之微的实际接触,可是发射自两个身体之间的生物电,却又那么清楚地可以使双方感到对方的存在!
他深深吸著气,慢慢提起手,不知道为了甚么,他其实甚么也看不见,而且一切又发生得那么怪异,可是他却感到了美好,极度的美好,美好得使人不想破坏它,所以他的动作是轻慢的。
从对方的呼吸声来判断位置高下,他的手慢慢伸出去,自然而然,碰到了对方的唇,他碰到的,是两片半启著,在微微发颤的唇,然后,他的唇上,也有手指轻柔地碰上来,当他的唇舔著碰上来的指头时,他的指头也有舌头在舔著。
轻柔缓缓的节奏,是在刹那之间消失的,消失得如此自然,毫无过程!
他的身子向前俯,他的身子一定也向前俯,于是,唇和唇,紧紧接合在一起,舌和舌,互相溶合成一团,酥醉得叫人不想呼吸,他的身子再向前靠,一个腴软滑腻的女体,就投进了他的怀中,紧紧贴著他,他的双臂环抱著,有点不知所措,先是在背上抚摸著,然后又急急地去捧住了双颊,仍然是在长吻,那是叫人不想分开的长吻。
他胸膛上有异样的搓揉,搓揉来自她身子的扭动,双乳的被搓揉,使她的乳头变得坚硬,和他的乳头偶然由于紧压而磨擦时,他有被电极的感觉。
她的手臂紧拥著他,和他的手臂不知想在一秒钟之间活动多少次不同,只是紧拥著她的腰,双手的掌心灼热,就紧贴在他宽厚的背脊上,就像是要把他直拥到永恒,再也不肯松手。
而他的双手,已顺著脸颊到了颈际,长发披散在肩头,他将之拂开,然后再向下,触摸到了她的双乳的侧面,才停了一停,可是她却靠得他更紧,不让他的双手有伸插进来的隙缝。
他的手自然向下,滑过了明显的,柔软的细腰,滑到了股际,她的双腿竟然紧紧地并著,但是他的双手略停了一停,她就在一下娇吟声中,再也不对自己的身体作任何的防御,而只是迎接,用她的生命,迎接他的生命,用她的灵魂,迎接他的灵魂,用她的身体,迎接他的身体。
他立即感觉到了她全副心神的迎接,可是却也感到了她在迎接中的闪避,那是十分微妙的感觉,从她急喘的呼吸中,从她加剧的心跳中,从她发自肺腑深处的低吟声中,从她娇躯的微颤中,从她把整个身子贴得他那么紧,像是除此之外,再也不知如何是好的笨拙中,从她紧咬著他的肩头,像是要把甚么秘密藉著深深的齿印啮进他的体内,从她的双腿紧缠著他的腰,她的手指紧在他的手臂的行为中,他立即明白了一个事实:他是她第一个男人!
这多少是令人讶异的,但即使是白痴,也不会在这时候去想为甚么,他只是轻柔地托起了她的细腰,在她的耳际,轻轻吁著气。
他并没有说甚么,只是用他的动作来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他把粗狂化为轻怜,把暴风化为细雨。
她几乎窒息的气息,变得可以承受的急促,她把自己贴著他更累,不再是笨拙的,而是轻巧的,她令自己完全变成了他的一部份,他也觉得自己完全溶进了她的体内。
两个人,完全变成一个人了。
在那一刹间,当他的生命注入,当她抽搐著承受,他们真正溶而为一,在一种从顶至踵的爆炸中,爆发出通向全身每一根神经的愉快,他们一起发出一听就可以代表著欢畅的声音,散发著欢乐的颤动,颤动像波浪一样地冲出、起伏、扩散。
终于,又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细细的喘息,就在他的耳际,他略转过头去,口唇吻到了她的鼻尖,鼻尖上有细小的汗珠渗出,沾在他的唇上,体香和汗味的混合,使他又一次心跳加剧。
他感到,这时候,应该有点一灯光了,在他怀中的她,在生命之中第一次接受了异性之后,那一刻,应该是她一生之中,最动人的一刻,不论她原来多么美丽动人,现在她必然更美丽,更动人!
两人脸颊紧贴著,他甚至于感到她睫毛的颤动,实实在在,温香软玉,是在他的怀抱中,他不必去深究为甚么,只要肯定那是实实在在的经历,绝不是幻梦,那就已经够了!
他半掉起身子来,自额开始,亲吻著她身体的每一部份,她发出曼妙的低吟声。
她的身子!他突然有极强烈的冲动,要看一看她的身子!
他用强壮的手臂,把她搂在怀里,然后,站了起来,另一只手挥动著,想去寻找光源,她紧偎著他,身子巧妙地蜷缩著,可以尽量紧贴他,而又令得他抱得不是太吃力,他一直向前走,一只手一直向前伸著,可是,竟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这是不可能的!他至少已向前走出了五十步,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房间,那么,难道是在野外?
他停了下来,听到她幽幽地叹了一声:“你……想……?”声音那样清雅宜人,却又有说不出的腻。
他深深吸著气:“应该有光亮……应该……”
她的声音听来很低沉,有淡淡的哀愁:“如果没有呢?如果一直没有呢?”
他显然失望,把她搂得更紧:“那怎么会?一定会有的,光亮……怎么会没有?”
她又是一声长叹,他感到她在轻轻推他,于是搂著她的双臂,松开了一些,就在那一刹间,他陡然感到,她正在迅速离开,他大吃一惊,身子向前冲,双手也向前抓了出去,可是只有先伸出去的右手,在她的身上,碰了一下,那是她的后股,即使只是那一碰,也立时叫他感到那浑圆的臀部刚才是怎样在娇吟声中接受了他。
他再摸向前,甚么也碰不到,他张口想叫,叫不出来,也拚命想奔向前,双脚却提不动,像是跨进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之中一样。
然而,他却是清醒的,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全记得,现在发生了甚么事,他也全知道。
突然之间,他又回到了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时的情形下。
他无法知道自己是如何忽然“回来”的,就像是他刚才不知道何以忽然会身在一个银白色的软兜之中,被八个女人抬进了黑暗之中一样。
第三部:他这个人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唐杜牧遣怀“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唐王维老将行他知道自己又从那梦幻境中脱出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又有了实实在在的感觉,感到自己坐在一张天鹅绒的安乐椅中,感到自己双手所捧著的,是一只圆球形的大酒杯,他曾双手略用了点一力,希望自手中传过来的感觉,仍然是滑腻、弹性、柔软、温暖和香馥,那是她的乳房。可是结果,却只是玻璃的冷和硬。
他鼻端闻到的,也只是酒香,他虽然还闭著眼,但是也可以肯定自己是在甚么地方,不是像刚才那样,甚么也不知道!
这时候,他所在的地方,其实也异特之极,但可以慢一步介绍,先说说他究竟是甚么样的一个人。
嗯,他这个人,要详细说,那真是困难之极,可以说的实在太多,不知从何说起才好。要简单地说,自然容易,就算是铁木真,也可以用三言两语,概括一生。
先从简单的说起吧。
他姓列,名传。对这个名字,他十分认真,平时他不是很向人提起自己的姓名,若是提了,他必然要解释一番:“传,有两个读法,”传送“的传,和”传记“的传,我的名字,念”传送“的传。”
似乎没有甚么大作用,但是他既然要认真解释,只好也由得他去解释,因为他若是要认真去做一件事,迄今为止,还没有甚么力量可以阻止得了他。
他自称自己是“江湖人”,也可以算是,谁不在江湖上呢?他印在名片上的衔头十分有趣,也可以帮助了解一下他的为人,衔头是:“愿望(合理性的)达成者”。
甚么意思呢?就是若有人,想要达成甚么愿望(合理性的),自己力有未反,那就可以来找他,列传先生。
列传帮他人达成愿望,自然不是免费,非但不免费,而且收费往往高得令人咋舌,视乎愿意达成的困难程度而定。
例如,阿拉伯沙漠上一个游牧民族的酋长,忽然想要一匹会飞的马,像传说中的神马一样,而在花了一年时间,无人能达成他的愿望,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了列传。
列传首先分析愿望是不是“合理性的”──通常,那只要几秒钟时间。
像阿拉伯酋长的那种愿望,他一听就认为合理性之至,既然阿拉伯神话中有会飞的神马,现在,酋长的银行户口中有的是用石油换来的存款,数字之大,已超出了酋长所能理解的程度之外,他不想再在七四七飞机的私人浴池中躺著飞上天,而要骑一匹会飞的马上天,在他的子民部属之前,表示他是如何英明神武,谁能说这种要求不合理性呢?
在这种情形下,列传的若干专长,就依次发生作用。
首先,他自己本身当然要有各种精密电子工程、机械工程、空气力学等等方面的丰富知识──他有六个不同学科的世界一流大学的博士衔,这难不倒他。
其次,他要有丰富的想像力,他立即想到,利用“作用等于反作用”的定律,工程界已成功和制造出了可以背负在背部的“个人飞行器”,那么,根据同样的原理,制造一匹飞马,自然也不是难事。
当然,制造过程不必细表,半年之后,当酋长的愿望达成之后,根据事前的合约,列传的报酬,是位于出产质量最佳石油地区的两口油井,每口油井的日产量是八千桶,每天一万六千桶石油的收入,当然不算太多,但要来补助一下他每天所喝的美酒所需,也就很够了。
而且,那酋长一高兴,还请他到宫里去住了几天,供给他七个阿拉伯女郎,那七个腰细腿长,高度几乎和他相等,个个都自小就接受肚皮舞训练的阿拉伯女郎,令得身高一九五公分的列传,当作是生平少有的奇遇。
又例如,甚么地区的某一些人,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掌握这个地区的命运,而要有所行动(这种行动,通常称为“造反”,或“革命”等等),要向列传求助,列传也会在三秒钟之内,认为那是“合理性的”,他可以有能力在一个月之内,提供精锐的突击部队,配备最新的武器。
所以,也颇有人认为他是“危险份子”的,他却又不在乎人家怎么说他。
再例如,某人如果觉得某样物品,本来是收藏在甚么博物馆中的状况不合理,放在他私人收藏室中,比较合理得多,找到了列传,只要代价合理,列传也就会欣然同意这种见解,达成这种愿意。
有人说:你这不是盗窃行为吗?
他会回答:“这种观念真奇怪,那东西,不是仍在地球上么?就算不在地球上,也仍在宇宙之中,何必计较?”
这种事,他可以不计较,但是他名字中的那个“传”字要念“传送”的“传”,他倒一定要计较的。矛盾吗?他说:人生本来就充满矛盾!
大抵够了,就算不够,也无法再举例下去了,因为实在太多,无法逐一列举。
哦,对了,他的外形,他体高一九五公分,体重八十二公斤,全身上下,绝无多余的脂肪,天生鬈发,据说略有波斯血统,所以鼻高额广,在粗犷之中,又有著深邃的细柔,谁见了他都会公认他是美男子,但他最讨厌这个称呼,认为男子的美,不在面貌,可是他却又十分注重修饰。
他曾和欧洲的一群贵族子弟在一起相当久,所以生活习惯,略具欧化。
这样的一个人,生命中的女性,自然少不了,他也从来未曾否定过这一点。
而这时,他却明知自己已离开了那梦幻世界,他却还是不愿意睁开眼来,只是紧蹙著他的浓眉,像是那样,就可以把刚才在他怀中的那女郎,自他的记忆之。
第四部:疑真疑幻
“起来搔首,数竿红日上简拢。犹疑虑,实曾相见?是梦里相逢?却有印臂的残红香馥馥,偎人的粉汗尚融融。鸳裟底,尚有三点两点儿红。”
金董解元西厢记混江龙列传实在不愿意睁开眼,梦幻境界已经那样难以捕捉,再一睁眼,只怕更全然不存在!
他在回味,以他这样经历的人,以他和数百个美女的关系,他竟然有无法忘怀的眷恋!
他试图用自己各方面的感觉,在回想中塑造出那女郎的样子来。大致上,她可以达到这个目的,因为刚才,他身子的每一部份,都和那女郎的身子有过接触。
那女郎高,当他和她的脚相抵的时候,她细小的牙齿,恰好咬在他的肩头。
她绝不会是白种人,白种女性除了婴儿时期之外,就不可能有她那样细柔的皮肤。
她的腰围不会超过六十公分,因为当他的手围向她的纤腰时,只要一用力,两手就可以围过来,而他双手围拢来的长度是四十六公分。
那女郎有一头长发,鼻子高挺,嘴的大小适中,肩头圆而滑,他甚至可以肯定她有一对大而灵活的眼睛(更能设想长睫毛配大眼睛),可是实实在在是甚么样子的却无法拼凑出来。
然而,那又有甚么关系呢?她的身体,能给他那么样的欢愉,当他跌进那种由高度欢乐纵横交织而成的罗网中的时候,他感到这才是人生!
现在,轮到一个对他来说,最严酷的问题了:这一切,全是真实的,还是只是幻觉?
那当然是真实的──他立即这样告诉自己。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他是如何离开这间房间,又如何回来的?为甚么一去一来,一点一也捉摸不到实在的感觉?
那么,一切全是幻觉?只有两个可能,实在的,或者幻觉。幻觉,怎么又会那么真实?这时,两边肩上,扪上去,还有轻微的疼痛,而那种传遍全身的酥麻感,至少还有十之二三存在他的感觉系统之中,手指和手掌,轻触和力抚她娇躯的余温还在,那怎么可能是幻觉?要是那是幻觉,那他愿意长留在幻觉境界之中!
列传还是不愿意睁开眼来,他从来也不是那么犹豫不决的人,他年纪很轻,可是经历之丰富,绝非常人能想像,他甚至曾从爆炸的喷射战斗机中弹出来,从一万公尺的高空跌进海中!
但这时,他却没有勇气睁开眼来!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甜腻的女人声音:“怎么,不能确定刚才的经历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列传忙道:“是,正是,请告诉我!”
那女人声音又道:“我无法告诉你,或者,你该问一问你面前的水晶球?”
列传陡然震动了一下,是的,他怎么忘记了那水晶球了呢?一切,应该全是从那水晶球开始的,不,一切,应该是从他参加了那个神秘的俱乐部开始的。
是的,那个神秘的俱乐部!列传的想像力再丰富,见过的世面再多,但也一直到一个月之前,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俱乐部。
那俱乐部,以列传的见识之广,尚且将之当作最怪的俱乐部,那当然,这是世界上最怪的俱乐部了。
第五部:神秘俱乐部
“年年跃马长安市,客舍似家家似寄,青钱换酒日无何,红烛呼卢宵不寐。”
宋刘克庄木兰花既然一切是从那神秘俱乐部开始的,自然要介绍一下那个俱乐部究竟如何神秘法。
事情真正的开始,应该是列传用一柄波斯萨蒲尔二世王朝时巧匠所铸的黄金匕首,拆开那封信时开始的:(他把那柄可以被列为波斯宝物中一百件精品之一的黄金匕首,当作拆信刀。)(有关列传的住所,要详细说起来,可以写整整一本书,所以只好从略,只消知道他的卧室和书房,同在一幢二十层大厦的顶楼就是。)(必需说明的是,那幢二十层高的大厦的其他各层,也全属于他,他要来作不同用途。)(又必需说明的是,那幢大厦在东方一个著名城市的离市区不远的一座山上,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是这个城市最特出的建筑物之一。)(不得不再罗苏一句,他那幢大厦,有一个相当古怪的名称:∞。那是数学上无穷大的符号,他的意思是,住在里面的人,对一切的追求,都是无穷大!)列传通常不拆没有来历的信,他之所以拆那封信,是由于是专人送来的,送信来的人,据收信的,在上山的那条也属于列传的私产的路口(距离大厦还有两千公尺以上)的传达室当值的雇员称,是一个“美到绝点”的美女,那美女开始要求把信亲手交给列传,但当她知道那不可能之后,她耸了耸肩,只说了一句:“列先生可能会后悔”,放下信就走了。
列传的住所,有著一切应该有的先进科学设备,当那封信放到了他的写字台上时,他按下一个掣,先听了当值者的报告,当他决定要看看当时的情形时,他按下了另一个掣。
巨大的萤光屏上立时把当时在传达室中的情形,显示了出来,列传的确有点后悔,送信来的那位女郎,看来像是棕种人,棕种女人的皮肤是可爱的蜜色,而且细腻为全世界女性之冠,再加上那女人有一对大得令人心窒的眼睛。他也听到了那句话,记住了那美女的声音。
但列传当然不会真的后悔,他拿起了来信,向萤幕上那女郎扬了一下,拆了开来。
他早就觉察到,信封中有相当沉重的硬物在,可是当那硬物落下来,他向之看去时,他还是呆了一呆。
那是一柄金钥匙,上面有著极细致的花纹,铸工十分精细而古典,可是钥匙的形式却又是最新的,肯定用来打开电子锁。
列传由于他的“职业”,他堪称是锁的专家,这柄钥匙,令他欣赏,所以他就去看那封信,信是手书的,用十分优美的书法,以拉丁文书写在精美之极的白纸上:“列传先生,阁下,竭诚邀请阁下参加神秘俱乐部,全人类中,被挑选邀请者的数字,是一百四十四人,请恕不能把其余人的名字相告,因为这正是本俱乐部之所以为神秘俱乐部的原因之一。
所有会员,将永无知道其他会员身份之机会,所以也请阁下,为保障自身利益,勿向任何人,即使是最亲近者透露阁下已为本会会员,因为一经他人知晓,立时取消阁下会员资格,那是无可言喻之损失。
附上钥匙一柄,为打开俱乐部会址建筑物之用。会址在何处,阁下如经常携带此钥匙,当阁下身在会址十公里范围内时,自有通知,本会在世界各地皆有会址,阁下有许多机会,享受本会之福利。
本会福利,保证是阁下此生,绝未享受过之一切,事先无法一一宣布。
本会收费极高昂,但阁下自然乐于负担──当阁下享受过本会所提供之福利之后。
若阁下全然没有兴趣,可将钥匙迳行抛去,但仍请勿将此事向任何人提起,为荷,感谢莫名。神秘俱乐部总管启。“
列传看完了信,再仔细去察看那柄钥匙,一眼就看出,那柄钥匙,是十分精细的高科技电子产品,有一个小盖子可以移开,一个液晶体显示幕就在盖子下面,可是又却没有任何按钮。
列传迅速地把有可能组织这样俱乐部的人想了一下,没有结论,他掂著钥匙,姑且把它于进了他用来放重要物品的一个小皮夹之中。
然后,他几乎忘记了。
他虽然拥有“无穷大”,但是实际上,他留在“无穷大”的时间不多,行踪飘忽不定,这一天,他才在维也纳下机不久,在驱车赴市区途中,他的身上,突然传出了一阵动听的音乐声来,极低,但赫然是著名的“森林圆舞曲”!
突然有乐音自身上传出来,自然是叫人感到突兀的事,列传把车子停向路边,很快,就在身上找到了乐音的来源:神秘俱乐部的那柄金钥匙!
他推开了钥匙上的那个“盖子”,看到液晶幕上,有文字显现,显现的文字是一个地址。
列传的好奇心被勾引得到了极点,现在这种情形,说明神秘俱乐部在维也纳有一处所在,如果依址前往,会遇到一些甚么神秘的事情呢?
他本来有事,可是不是太重要,何不先到那个地址去看一看?他是一个音乐爱好者,所以对音乐之都也十分熟悉,一看地址,他就知道那是在阿伦堡公园和兰度夫医院之间的若干条古老街道之一,那里有许多古老的建筑物,位于维也纳市的东南方。
一曲“森林圆舞曲”奏完,液晶体幕上的地址也消失,时间并不太长,如果不是一直随身带著那柄钥匙的话,那就没有机会获知这个地址了。
四分钟之后,列传随便停了车,来到了一幢有著七八级石级,看来相当古老,但仍然保养得十分好的屋子之前,那屋子外观并不是很起眼,上了石级之后,才在门口站定,用钥匙开门,才一插进去,就听得一个十分甜腻的女人声音:“欢迎欢迎,列传先生。”
列传一点一也不惊讶──钥匙是寄给他的,当然上面有一切磁性资料,倒是那女人的声音,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不但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有过耳不忘的本领,他只要听过一个人讲一句话,就可以长时期把声音和人联系起来,所以他一听就可以知道,那声音就是属于送信来给他的那个有著蜜一样肤色的女郎。
这当然也不会引起列传的惊讶,简单的电脑运作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了。
他推开门,走进去,取回钥匙,门在他身后关上,这建筑物的隔音设备绝佳,门一关上之后,立时静得出奇,门内是个布置美丽的进口,他略停了一停,那甜腻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已进入了神秘俱乐部的会所之一,今天我们的特别介绍,是水晶球中的迷惑,阁下有没有兴趣,还是另有所需?”
列传笑了一下:“很有趣,听来像是厨师在推荐菜式!”
他本来以为那甜腻的声音是录音带,但这时他才知道不是,因为那声音对他的话有反应,那是一串听来令人心跳的娇笑声。列传一摊手:“好,就是”水晶球中的迷惑“!”
动听的女声一面指点他该如何走,一面道:“放心,你不会遇见任何人,你在这里,可以享受到极度的神秘,虽然阁下本身已经是神秘人物。”
列传向前走著,屋子中的一切装饰是无懈可击的高品味,他笑著:“我倒宁愿你现身来陪伴我。”
甜媚的声音像是吃惊了:“不可以,那是绝对禁止的,绝对禁止……”
列传想告诉她,他完全记得她的样子,并无神秘可言,但是他一向不在弱小者面前炫耀自己,所以他并没有说甚么。
他推开了一扇门,就来到了那间十分舒适的起居室中,光线略暗了些,他在一张天鹅绒的安乐椅上坐下,在他的右手边,就自地板中升起一个酒架,上面有七八种美酒,列传拣了一种,用一种圆鼓形的大杯子,倒了半杯,在他的前面,地板上又升起一个架子,在架子上,有一只相当大的水晶球,直径约有三十公分,看来晶莹透彻,也反射著变幻莫测的绚丽色彩。
列传呷著酒,那女郎的声音再传来,扩音装置几乎无所不在,令得声音听来,就像在耳际发出一样:“请注意,水晶球中的迷惑,只能发生一次,决不重复。”
列传在那时,根本不知道甚么叫“水晶球中的迷惑”,当然也不会在乎重复或不重复,所以他只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现在,请你集中注意力,注视那水晶球!”
开始的时候,列传只是抱著姑妄一试的心情,去注视邢水晶球,他甚至未曾真正集中注意力!
可是,就在他望向水晶球之后,变化就发生了。
他不知道变化是如何发生的,不知道,知道的只是他身上的衣服不见了,心理上的束缚也完全消失了,他身上笼著轻纱,半躺在一个银白色的软兜上,被八个全身笼著烟雾一样的女人抬著走,身心都感到无比的舒畅,他突然进入了“梦幻境界”,而在“梦幻境界”中,他的经历,令他满意之极,满意到他不想离开,而在离开之后,他毫不犹豫,要不惜一切代价再进入!
这时,那甜美的女声叫他“问一问前面的水晶球”!
从刚才的经历如梦似幻看来,那水晶球难道有异常的魔力?
他一想到这一点,倏然睁开眼来。
第六部:心甘情愿的献出
“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帘外辘鲈声,敛眉含笑惊。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甘作一身拼,尽君今日欢。”
五代牛峤菩萨蛮水晶球就在他的面前,他一睁开眼,视线就盯在水晶球上,水晶球看来仍然那样澄澈晶莹,一点杂质都没有,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刚才,难道是进入了水晶球之中?
梦幻境界,是突破了空间的限制,进入了水晶球之后产生的?
这似乎更虚幻了,列传不愿意承认刚才一切经历是虚幻的,刚才在黑暗之中,他甚至可以肯定,他是那个令他销魂的女郎的第一个男人,男性普遍的弱点,在他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身上,也同样起作用,他既然肯定了这一点,就兴起了一种渴望,渴望成为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第一个”和“唯一的”,这岂不是每个男人都渴望加在女性身上的愿望?
听起来很像很复杂,实际上,那也是不过是人类行为中,占有行为的一种变化而已。
列传由于紧张,呼吸有些急促,他的视线,完全可以穿过那水晶球,可是水晶球却不能给他任何答案,他大口喝著酒,正想发问,突然之间,他看到水晶球中,有点东西在幌动,由小而大,由模糊而清晰,终于,他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女郎在曼舞!
由于球体的表面,对光线有折射作用,所以,列传看到的形象是扭曲的,但那也足以使他肯定那是一个女郎在曼舞,她的身子看来极其柔软,几乎可以作任何角度的转动,舞出各种各样的姿势来。
在一开始之际,列传心头狂跳,以为黑暗中的那女郎现身了,可是随即,他失望了,那不是黑暗中的女郎,而是那个送信给他,有著甜媚的声音和蜜色皮肤的那个女郎:列传不但失望,而且开始愤怒,愤怒是由于失望的激动而引起的。
他知道自己现在看到水晶球中的舞影,是光学仪器装置投影的结果,他陡然喊叫了起来:“给我黑暗里的那个,她属于我,给我!”
水晶球中的舞影消失,依然明彻,然后,是那个甜媚的声音:“列传先生,事先我曾作过说明:水晶球中的迷惑,只能发生一次,决不能重复的!”
列传又叫了起来:“那是你们讹诈的手段,你们只管说,要甚么代价,才能使我再见到她?”
他双手紧握著,表现了他有生以来最大的冲动和粗卤,他明知这样对事情不会有甚么帮助,可是这时,他的情绪已处在无法自我控制的情形之下!
甜美的声音听来有点急促:“真……那么值得?听来真是十分浪漫……会令女子心醉……”
列传继续在吼叫:“还有甚么人在这里,出来见我,不要再玩这种游戏!”
他听到了一下叹息声,这一次,声音就在他的身后传来,他立时转身,看到了那女郎,那女郎水灵灵的大眼睛中,闪耀著一种异样的光采,令得和她视线接触的人,心跳会加剧。
列传一看到有人,一伸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臂,那女郎自然而然作出了一个“你弄痛我了”的神情来。这样的神情,出现在那么美丽的脸上,本来是十分惹人怜爱的。
可是列传这时,正处在愤怒,焦急的情绪之中,他看到了这种神情,陡然之际,升起了一股发泄的快意,不但抓住女郎手臂的五指更用力,而且粗暴地一拧手,把那女郎拉得向他怀中直跌了过来,同时,另一只手已抓住了她的头发,用力向下拉,拉得那女郎的脸仰向上。
那女郎咬著下唇,看来她是在竭力隐忍著不呼叫,她的神情极其复杂,又像是感到了痛楚,又像是感到兴奋,由于她脸仰向上,胸脯就自然向上挺起,高耸的双乳,在极薄的丝衫之内,由于急促的呼吸而在上下起伏,而且乳头也已隐约地顶住了衣衫。
那种神态充满了诱惑,列传盯著她:“你不把黑暗中的那女郎叫出来,我就用你来替代!”
那女郎娇吟起来:“我……不能……”
她的声音本来极甜腻动人,这时带了几分惊惶,听来更是令人心荡,列传双手一起松开,不等那女郎有任何反应,他双手已扯下了她身上的薄丝衫。
蜜一样的肌肤,那样柔滑细腻,双乳骄傲地坚挺著,乳头也准备迎接异性的吮吸,列传是一个男人,曾有哲人说过,每一个男人,基本上都是一头野兽。
列传在平时,实实在在,极其君子,尤其在异性面前。可是这时,他焦躁、失望、愤怒,种种情绪,无法宣泄,而那女郎的娇躯,又如此诱人,列传连想也未及想到她的身份,只当她是地位卑下的,在俱乐部中的女侍,他把所有的情绪全扭成了一股自恒古以来,就蕴藏在人类内心深处,随时蠢蠢欲动的兽性,而又在刹那之间,全爆发了出来。
他的双手无情地伸向女郎的双乳,女郎发出的呻吟声使他的行为更狂暴,那女郎想抵抗,可是显然她全身都已酥软,以致半分气力也使不出来,她身子摇幌著,反倒向列传紧紧地靠过来。
列传一直在用粗暴的动作对待她,那女郎紧咬著下唇,强忍著呼叫,随著列传的摆布,尽她的可能取悦著列传,列传并没有留意到她忽闪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泪花,他只是在女性对男性身体的挑逗上,感到了刺激,这种身体上的刺激所带来的快感,令得他心理上的抑郁,也在逐步减轻。
女郎身上的衣服全是被列传强有力的双手扯下来的,当列传站立著,令那女郎跪在他的面前,而他又用力按下那女郎的头部之际,那女郎曾挣扎著抬头,向他看了一眼。
那时,她脸上的神情更复杂,有爱、有怨、有乞求,看来,她是想要列传注意她一下,至少,也将她当作是一个人,一个可爱的女人。
但这时,列传却正抬头向上,根本未曾向她多望一眼,她没有作声,顺著列传的意思,努力想把列传的情绪平伏下来,然而,挑逗性强烈的接触,使列传喘息著,突然一俯身,托住了她的纤腰,将她直抱了起来,推向墙,把她抵在墙上。
她并没有闭上眼,仍然紧咬著下唇,列传把她身子托高,她顺从地在恰到好处的位置,把双腿缠向列传,将自己完全开放给那个一这样粗暴对待她的男人。
然而,她在陡然之间,还是叫了起来,那是荡人心魄的娇吟,她的身子被紧按在墙上,只有颈部能转动,她叫著,急速地转动著头,她的头发因为左右甩动而半掩住了她的脸,所以也使列传看不到她在那时涌出来的泪水。
那时,列传也感觉到了!
那女郎,现在在被他用那种狂野的行为在对待著的女郎,和梦幻境界中,黑暗中的那个一样,他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他脑际闪过了自己在黑暗中动作是如何轻柔,如何和对方的闪挪配合得淋漓尽致。
可是这时,他却全然无法控制自己,他情绪的发泄,通过极大的压力喷射而出,谁也无法在半途忽然由狂野变成轻柔!
他继续著,那女郎的娇吟声更刺激著他,令他把剩余的兽性也一起发作了出来。
那女郎终于开始挣扎,扭动,用力推开了他,身子在地上打著滚,甚至爬行著想离开他。可是,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变换的姿态,都令得列传更狂,当他握住了那女郎的足踝,双手分开时,他简直是要将那女郎就这样撕成两半;而他则发出了一个男性征服者的原始的叫声,刹那之间,把残剩的激愤,一泻千里地作了发泄。
等到一切都静下来之后,列传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听到那女郎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当他望过去时,看到她身子缩成一团,光滑柔腻的背部在不断地起伏,双腿缩成了十分美丽的曲线,全然像是一头受了创伤的小动物。
列传这时候,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他伸手过去,把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背上,那女郎剧烈地震动了一下,转过头来,她满面都是泪痕,以致不少头发,沾在她的脸颊上,眼部的化妆,给泪水化了开来,形成模模糊糊的一团,泪水还在涌出来,可是她的眼神之中,却并没有憎恨的神色。
列传想说甚么,可是实在不知如何说才好,反倒是那女郎先开口,声音动人曼妙:“我……不怪你……只是你实在……太凶了!”
列传拉著她的手,把她拉进了怀中,抱著她,她心满意足地偎著列传,泪水却涌得更急,列传吸了一口气,才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是──”
她把头埋向列传的怀中:“是我自己愿意的……总要有第一次……你……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心甘情愿的献出!”
列传更感到了内疚:“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你……”
她把脸紧贴著列传的胸膛:“我出生在西里伯斯岛,可是从小就在荷兰受教育,我是美术家,我的名字是香加莎,十八岁半。”
她说到岁数后,把脸仰了起来。列传这时才发现自己实在犯了判断上的错误,过浓和夸张的化妆,使他误估了她的年龄,这时,化妆被泪水洗去了一大半之后,他才看清楚,她简直只是一个少女!
列传更觉得内疚,他喃喃地道:“你要甚么……我可以补偿给你……”
香加莎立时回答:“我要你爱我,做得到吗?”
列传笑了起来,摇著头:“恐怕不能。”
香加莎的声音变得很低:“没有希望?”
列传震动了一下,才道:“我爱的异性,我会求她爱我!”
香加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甚么。男女情爱,本来就没有甚么情理可讲,列传心目中“爱的异性”,是他根本没见过的黑暗中的那女人!他对她的感情,竟是爆发般的强烈!
香加莎又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真的,甚么都不知道,我受雇,是的,很神秘,指示我该做的事,该讲的话,和我的酬劳,都由邮递寄送,我所讲的每一句话都是指定的……我不知道你有甚么遭遇,只是我听出你情绪十分焦躁……不安……愤怒,我想……
我或者可以使你愉快点,平复一下,本来那是严厉禁止的,可是我甘心情愿,谁知道你一见了我……是不是我的出现,反而令你发怒?“
列传想不到香加莎的性格那么柔顺,想起了刚才自己的狂暴,他不禁摇头,轻抚著她的秀发。
香加莎反倒好奇地反问:“甚么叫”水晶球的迷惑“?为甚么那令你不安?”
列传凝视著她,没有回答,他相信她的话,她确然甚么也不知道,她只在他进门时,见了他一下,他进了这房间之后,发生甚么事,她完全不知道。
那么,他怎样才能和黑暗中的那女郎再见面呢?神秘俱乐部是不是真的是一个超级的讹骗组织?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一个死板的,听来像是机器人一样的声音,突然响起:“香加莎小姐,你违反规定,已经被开除。列传先生,你也违反了会章,你的会籍,也被取消,从此和本会再无任何联系!”
列传忙叫道:“等一等,请问──”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说出来的话,和声调一样无情。
第七部:难解的谜团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唐白居易长恨歌“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元徐再思折桂令声音冰冷而呆板:“你的任何问题,得不到回答,你可以把整幢屋子拆掉来寻求答案,但必然一无所获,你的任何行动,都要付出代价,账单一定会送到你的手上。”
列传绝不在乎声音中那些强硬的词句,他只是急急地道:“我不在乎代价,只要再让我见……甚至一样在黑暗中也好……给我……把她给我!”
可是声音却已不再传来,列传大声叫著,他又显得有点一狂乱,香加莎用幽怨的神情望著他,他却大声喝:“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带我去!”
香加莎急忙答应著,带著列传,到了二楼的一间房间中,那里有相当完善的扩音设备,有一具闭路电视,可以看到一进大门的情形,香加莎指著一张椅子:“我就是坐在这里的。”
列传略为检查了一下,就发现刚才那声音,是通过了电话传入仪器装置和他对话,电话是从甚么地方打来的,自然无法追寻了。
列传还是花了两天两夜时间,在这幢屋子中,作了彻底的搜查,可是屋子中一点也没有可以帮助他解释他为何会进入“梦幻境界”的线索。
香加莎在这两天中,一直陪著列传,忍受著列传莫名其妙的暴躁,表现了她非凡的柔顺,也用她女性的胴体,给列传以慰藉。
可是列传想的,却只是那黑暗中的女郎。他是那样特别的一个江湖人,以前,怎么知道甚么叫作相思?可是这时他却知道了!
第三天,他和香加莎一起离去,她没有对他提出任何要求,只是用她闪耀著深情眼光的大眼睛望著他。列传把她带进了“无穷大”,告诉她:“我不会限制你任何行动,你的签名,可以在银行中无限量提款,但是我行踪飘忽,而且……
我还要去寻找一个人!“
香加莎垂下眼睑:“知道,你要去找寻一个在幻境中,在黑暗中遇到过的女人!”
列传叫起来:“不是幻境,我知道不是幻境!”
香加莎没有再说甚么,她甚至把她的一下叹息声,硬忍了下来。
列传是那么神通广大的一个人,从那天起,他通过了一切通道,打听“神秘俱乐部”
的来历,因为那是他唯一的,可以找出那黑暗中女郎的线索。可是不论他如何努力,没有人听说过这个俱乐部。
他想起神秘俱乐部的那封信:“别告诉任何人,那使是你最亲近的人,同样,你最亲近的人也不会告诉你!”
他感到了一股寒意,发现他将根本无法打听出有关神秘俱乐部的任何消息!
他本身是一个“愿望达成者”,他要和自己日思夜想的异性相聚,这愿望可以说合理性之极了,可是他却也无法为自己达成愿望,所以,他自然而然,把他的业务,处于停顿状态。
他的行动,很令得江湖上震动,人总有几个朋友的,列传也不例外,他有一个朋友,堪称生死之交,那是一个在每一方面都和他截然不同的人,唯一的共通处,是同样地是“江湖冒险者”。他的那个朋友姓游,名侠。虽然是好朋友,可是也不常相见,所以,直到若干时日之后,游侠才和列传见了面。
列传向游侠说了经过,游侠摇头:“我没有受邀请加入神秘俱乐部,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你收到账单没有?”
列传点头:“收到了,一百万镑。可是没有线索,钱是存进瑞士银行的秘密户口中去的。我在世界各大城市的报上登广告,愿意付更多,可是没有人和我搭线!”
游侠笑了一下──他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因为他是个很丑陋的人:“主持人的利润是百分之一千,把你麻醉过去,再弄醒,在某些药物的刺激下,那是很容易做到的事!”
游侠的话,令列传兴奋起来:“你的意见是……那不是幻境,是真的?黑暗中那女人是存在的?我有希望可以找到她?”
列传的神态是如此之焦切,甚至他的声音在微微发颤,游侠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望了他半晌,冷冷地道:“你怎么了?看来,你像是一个害了相思病的少年人!”
列传无可奈何地承认:“我是害了相思玻”略停了一停:“主持人如果只是为了敛财,应该和我联络,其中一定另有玄妙!”游侠的声音更冷:“他们心中有数,那黑暗中的女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之极的──”
列传已经涨红了脸,紧握著拳,瞪定了游侠。
一个害相思的少年人,或许还有理可喻,一个像列传那样的男人,如果害了相思病,能对他讲甚么呢?
游侠最大的好处是明白事理。
所以,他便默然不语。
第八部
“神仙姐姐不知从哪里来,如今要往哪里去,我也不知这里是何处,望之携带携带。”
清曹雪芹红楼梦第五回“愿望(合理性的)达成者”列传,在不久之前的那次奇遇之后,有点一神不守舍。
那次奇遇,他在疑真疑幻、半虚半实的情形下,在一点光线也没有的黑暗之中,在维也纳的一幢建筑物之内,有过一次销魂蚀骨,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足以一辈子回味的经历。
黑暗中在他怀中扭动低吟的那个女体,使他作了种种的想像,一想起来就发怔──那是害了相思病的病徵。
列传的生死之交游侠,对这种情形,十分担心。游侠认为人一过了二十岁,不论男女,就不应该再谈恋爱。他是一个十分实在的人,很少很费时间去做或去想虚空的事──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这是他的座右铭。
所以,游侠和列传,就有了一番十分恳切的对话,对话在列传的那幢命名为“无穷大”的二十层高的大厦中的一层进行。
有必要先介绍一下游侠这个人。
游侠和列传,这一双生死之交──真正的生死之交,他们有许多次出死入生的共同经历。站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一定先落在列传的身上。列传是一个真正的美男子,体高接近两公尺,气宇轩昂,仪表非凡。曾有一个身形娇小的美女,在和列传共处三日三夜之后,对别人说:“我这一生都够了!再也不会有别的男人可以令我快乐。天!他可以随便把我举起来,可以把我弄成任何形状;开始时我害怕,不多久我才知道他叫我明白了甚么样才叫男人,甚么样才叫女人!”
这一番出自美女口中的赞词,别人听了,仔细去想想,自然可以发现其中的旖旎风光,羡慕不已,可是列传本身,却只是置之一笑,因为这一类称赞的语句,出自各种各样的美女之口,他听得太多了!不但不会感到兴奋,甚至会感到厌烦。
所以,有一次,他对游侠说:“唉!天生了我这种受异性瞩目的外型,真不是甚么好事,我真的宁愿像你那样……平凡。”
他在说到“那样”之后,“平凡”之前,有一个短暂时间的停顿,因为他不想得罪朋友,所以要找一个适当的形容词,对游侠的外型来说,“平凡”自然是最客气的说法了!
不过,游侠并没有丝毫自卑感,他当时就双眼一翻:“平凡?我一点也不平凡,我丑!”
说游侠丑,也未必,不过他的样子绝不起眼,倒是真的。他和列传一起,人人在看够了列传之后,或许也会扫他一眼,但一百个人之中,不会有一个留下印象。
他个子矮,体高一五八公分,肥胖,腰围八十七公分,还有继续增长的趋势。
他眼睛很小,笑的时候只有一道缝,怒睁双目时,依稀可以看到他的眼珠。他有一个女朋友,有次忍不住问他:你能看到东西吗?
他有一个大鼻子,由于极其嗜酒,大鼻子尖处已经发红;他又有一个阔口,笑起来发出响亮的声音,手舞足蹈,看来滑稽之至。
列传的衔头是“合理住的愿望达成者”;游侠的衔头,也是他的职业,倒也异曲同工,可能比列传更夸张:“受委托人”。
“受委托人”的意思就是他接受任何委托,不管这委托是不是合理。
不过,自然,他并不保证每一宗委托都可以完成,他在接受委托之前,先作声明,老少无欺,所以,他的“生意”十分冷落,被委托的机会不是太多。
他的住所,当然也不像列传那样夸张,只是一幢外面看来十分破旧的三层旧式洋房,位于郊外,郊游人士多半会将之当成被废弃了的鬼屋。
游侠这个人究竟来龙去脉如何,他从不对人说,连列传也不甚了了,只知道他和中国的一个失传了的武术门派,很有点一不寻常的渊源,所以,他有精湛的中国武术造诣,尤其在内家气功方面。当然,他绝不会有当众表演的这种行为,所以究竟精湛到了甚么程度也没有人知道。或许,在故事日后的发展中,他有展露精深内家气功的机会,请大家拭目以待好了。
游侠这个人介绍得差不多了,一向相当清闲的他,近来倒相当忙,因为他接受了一宗委托,委托他的就是列传。
列传在维也纳回来之后,向游侠说了那宗奇遇,再呻吟著:“我委托你把那个在黑暗中的女人找出来!”
游侠照例说:“先付一半委托费,我绝不保证可以完成你的委托!”
列传疲倦地挥著手:“把那个女人找出来。”
在接受了委托之后的第十天,也就是游侠和列传进行了恳切的谈话的那一天。
游侠驾著他那辆外型看来残旧不堪的车子,来到了“无穷大”大楼的门口。
门口的司阍对这辆破车子绝不陌生,知道那属于主人最好的朋友所有,而且也知道,这辆看来残旧的车子,性能之佳,在全世界可列入十名之内!
司阍恭而敬之地迎游侠进去,一个穿著十分性感、美腿修长的妙龄女郎又迎了上来,声音清甜动人:“列先生在第九层的冥思室。”
游侠闷哼了一声,咕哝了一句:“又在浪费生命了!”
他十分反对冥思,认为一无用处,只是浪费生命。女郎把他带进升降机,和那女郎走在一起的时候,即使他不经意地挺高身子,他也比那女郎矮了半个头。
走进冥思室,一片黑暗,游侠的声音之中,充满了不快:“只有土拨鼠才喜欢黑暗的地洞!”
黑暗之中,身形高大、强壮得叫人心寒的列传的声音,听起来却虚弱得可怜:“我的事,进行得怎么样?”
游侠可能有黑暗中视物的本领,他在漆黑的环境之中,竟然正确无误地来到了一个垫子之前,盘腿坐了下来,先自后褂袋中摸出一只扁平的酒壶来,打开盖子,大大地喝了一口。
游侠所喝的酒,究竟是甚么酒,是一大秘密,因为他从不与人分享,只知道酒香十分浓冽,中人欲醉,可想而知,一定是烈酒。
黑暗之中,列传已发出了一下类似呻吟的声音,游侠这才道:“我已尽了力,几乎问了全世界的人,没有人听说过甚么”神秘俱乐部“,只听说过”非人协会“、”非常物品交易会“和”主宰会“等等。”
列传叹了一声:“你问了些甚么人?”
游侠的声音相当刻板:“包括了亚洲之鹰罗开、浪子高达、年轻人和他的黑纱公主、原振侠医生和卫斯理夫妇在内,够了吧?”
列传长叹一声:“他们知道了我的遭遇?”
游侠没好气:“像你这种……遭遇,自然不能逢人便说,但也对几个人说了,他们的意见和我一样!”
黑暗之中,沉默了片刻,游侠才继续说下去:“或许是通过了药物,或许是通过了电波或其他力量刺激你的脑部活动,使你产生了幻觉!你觉得那个女人如此完美,完全合乎你的理想和需要,带给你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愉快,正因为事实上根本没有这个女人,一切全是根据你的心愿幻想出来的幻觉……”
列传又呆了半晌,才道:“好,那么,请你设法让我再有一次同样的刺激,我十分需要再次进入那个据你所说是虚幻的境界之中!”
游侠叹了一声:“你再这样下去,会使你的生命在虚妄之中全浪费掉!”
列传也长叹:“有何不可?”
游侠一挺身,便已站直了身子,他盯著黑暗,面对的正是列传所在的方向,列传可以看到他的双眼之中,闪耀著一种异样的光彩,看来像是一对猫的夜行眼一样。
列传几乎绝望了:“我和你一起努力都做不到的事,只怕没有人可以做得到了?”
游侠昂起了头,对列传的话,他拒绝回答,因为他不认为世上有做不到的事──有许多事不能完成,只是由于不值得去完成而已!
他又大大喝了一口酒,转身向门走去,推开门,让门外的光亮透进极宽敞的冥思室,他并不回头:“好,让我再去进行,我也建议你不要坐在家里浪费时间!”
列传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刚才我已经想过了,我要用一切方法,把这个神秘的女人找出来!”
游侠发出了两下冷笑声,他矮胖的身形迅速移动,初次谈话,至此结束。
列传自然不接受游侠对他的奇遇的解释,就算真是那样,他也愿意接受一次同样的“刺激”!
游侠在离开之后,如何去进行完成委托,列传并不清楚,而列传这方面,在两天之后,事情才略有转机。
转机是香加莎带来的,香加莎就是列传从维也纳带回来的那个,有著浅棕色皮肤的美女。她一直在“无穷大”大楼中,偶而也作为列传的性伴侣──列传是相当彻底的享乐主义者,在他的“无穷大”大楼之中,究竟有多少个他的“性伴侣”在,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列传才经过了剧烈的运动,胸口有汗珠,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把宽阔的胸脯压向香加莎滑腻的背部。承受了列传全部体重的香加莎,在急速地喘著气──当然和列传成为她生命之中第一个男人那次不同,她这时的娇喘声中,充满了愉快和享受,绝无半分身体或心理上的痛苦。在列传的身下,她还在自然而然地微微扭动著她的丰臀,令得才如同爆散了的列传,又有生命逐潮凝聚的感觉。
香加莎好几次想撑起身子来,可是并不成功,她身子的耸动,令得列传深吸了一口气,双臂环住了她,一个转身,使她反压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又把她的身子转过来,使得两人面对面。
香加莎如骤雨一样,吻著她可以吻得到的各处,气息也渐渐变得粗重,然后,她问了一句十分傻气的话:“一点一也不快乐?”
列传在她的面颊上,轻轻扭了一下:“记得,以后再也别问这种笨问题!”
他轻轻推开了她,双臂向上伸直,伸了一个懒腰,香加莎伏在他的身边,柔软得像一头猫:“我不问,只是要告诉你,随便你要我做甚么,我都极愿意!”
列传在那一刹间,也很有心满意足之感。的确,还有甚么不满足的呢?地球上有接近五十亿人,能有几个过著像他这样的生活?他的生活,在绝大多数人听来,简直是神话,会根本不相信地球上会有他这样的人,有他这样的生活!可是,他自己又知道,他实在无法满足。
他是“愿望达成者”,可是他自己的愿望,却无法达成,这叫他如何满足?
他一手在香加莎的胸脯上轻轻抚捏搓揉著,一手紧握著香加莎的足踝,把她的双腿高举起来,可是与此同时,他却发出了一下叹息声!
香加莎伸出舌尖,先舐了自己的唇,才亲了列传一下,身子偎得列传更紧:“或许,见见今天新来的那个,会令你兴奋些。”
香加莎到“无穷大”大楼的日子不长,可是大楼中的情形,她已了解得相当清楚。
她知道,在大楼之中,有数字不定的美女在,都是极其自愿地作为列传性伴侣的美人儿──她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美女来自世界各地,来的原因不一,有的是离开之后的美人儿介绍来的,有的是风闻有列传这样一个人,有这样的一座大楼,自动找上门来的,也有的是列传请来的,偶遇的,种种不一。
在大楼中的美女,每人都有超越五星级大酒店的豪华大套房,可以得到一切供应,自然,也可以得到列传十分丰厚的金钱馈赠。
本来,每次有新来的美女,列传总会有新的兴奋,可是这时,他轻拍著香加莎的丰臀,竟然并没有甚么特别的兴奋,只是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香加莎撑起了身子:“这个女郎有点特别,管家问她是从哪里来的,她的回答是”幻境“,世界上真有一个地方叫幻境的?”
列传听了,心中陡地一动,立即坐了起来,取起枕头旁边的遥控器,按下了几个钮,对面墙上,立即出现了一幅萤光幕,他沉声命令:“把今天新来的那个女郎的接待过程播给我看。”
也立即有了回答:是!
回答的声音很低沉,也很乾涩,那是整幢大楼的总管的声音。总管姓王,连列传也不知他的来历,只可以肯定他是一个十分奇特的奇人──关于王总管,以后有许多机会说到他,现在还是先看看那个自称来自“幻境”的美女如何登场要紧。
萤光屏上在十秒钟之后,就现出了清楚之极的画面。
画面上看到的,是布置十分高雅的接待室,在一张沙发上,一个女郎用十分优美的姿态坐著。她衣著普通,可是容貌却有一种叫人一看就惊心动魄的美艳──她应该是亚洲人,有著一头又长又黑的长发,可能长到她的腰际,她坐著的时候,长发披在沙发的靠背上。
黑色短袖的上衣使她的一双玉臂看来更加白嫩可人,她的神情有点一紧张,所以口唇有轻微的颤动,这令得她看来更加动人。
没有一个女郎,能在接待室中,接受王总管提出的极其客气的问题时是不紧张的。
紧张的绝非问题,而是王总管,或者,确切一点说,是由于王总管的眼光。
王总管有极锐利的目光,有好几个女郎在事后说起,都说:“第一次接触到王总管的眼光,没有法子不害怕,他的眼光,就像两道电光,直袭进身体,不是令得心跳疯狂,就是令得心跳停顿。”
这时,王总管看来随随便便地坐在那女郎的对面。王总管从来不穿西服,他穿的中装,都全照足传统的规矩,甚至袜子也是布袜,不是线袜。
他是一个六十岁左右,又高又瘦的老人,这时,他照例用锐利之极的目光,盯著那个看来不会超过二十岁的美丽女郎。
有时,来的女郎,会立即由列传自己通过闭路电视决定是客客气气地请她离去,还是欢迎她留下来。但在更多的情形下,由王总管决定。
像这时出现在萤光屏上这样的美女,自然毫无疑问,会受到欢迎。
那女郎的呼吸也有点急促,胸脯起伏,可以看出并没有胸围,所以也隐约可见她的乳尖,细小而坚挺。短裙下的大腿和小腿,可能也是由于紧张,而在不时变换著摆放的姿势,线条和肤色都无懈可击。
王总管在客客气气地问:“小姐,请问贵姓芳名?”
女郎张开了口,牙齿小巧整齐洁白──那是美女的基本条件之一:“凤仙。”
王总管扬了扬眉:“从哪里来?”
自称名字是凤仙的美女的回答是:“幻境。”
王总管皱了皱眉:“对不起。”
凤仙抿著嘴笑了一下:“幻境,就是虚幻的境界,不实在的。我从幻境来。”
王总管神情木然,像是听到的就像“我从伦敦来”一样平常,他继续问:“你知道在住下来之后,会发生甚么事吗?”
女郎在那一刹间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又惊险又害羞又刺激又想勇敢地迎接的那种神情,令得列传也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赞叹声来。
她大而明亮的眼睛,这时看来如一头受了惊但又要表示自己勇敢的小兽,她轻咬著下唇,然后,十分坚决地点了点一头:“我知道,我有一个朋友,去年曾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她告诉我,这一个月,是她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日子,永远不会忘记!”
王总管对她的答覆,表示十分满意:“会有人带你到你的房间去,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出来,会尽量满足你!”
凤仙盈盈地站了起来,欲语又止,王总管道:“有话,只管说!”
凤仙的双颊,渐渐泛起了一层俏丽之极的红色:“我甚么时候可以见到……
他?“
列传看到这里,不禁吸了一口气,可是王总管的回答,却十分无趣:“我不知道,凤仙小姐,我会向他报告你来了,一切由他决定,他是这里的主人。”
凤仙低下头去:“是!”
一个女仆走进来,带著她出去,萤光屏上的画面消失。
香加莎突然张口,在列传的肩头上,咬了一口:“是不是立刻见她?”
列传却皱著眉,打开了床头内的暗格,取出一具电话来,那是他和游侠之间的直通电话,一有了回答,他就问:“一个美丽绝伦的女孩子,二十岁左右,亚洲人,名字叫凤仙,你有甚么意见?”
列传的问题,乍听有些怪,但是却大有道理在,道理何在,听了游侠的回答才自然会明白。
第九部
“醉来山枕小横陈,钗重半边溜。可惜夜闪开尽,又卸妆时候。”
清许光治好事近“且惨绿丛中,软红堆里,斟倒浊醪盏。”
清梁履将摸鱼儿列传等了几秒钟,就有了游侠的回答──那是游侠的专长之一,他有过人的记忆力。
人脑的记忆功能,可以达到记忆五亿册书,普通人运用到的脑部记忆功能,只是万分之一,游侠如果能运用到百分之一,那么,他就是记忆超人了。他那种过目不忘的本领,使他成了最好的、活的资料库,再古怪的问题,他也可以回答得出来,他甚至可以把圆周率背到小数照后的两百五十位!
游侠的声音,听来十分凝重,这表示他的答案,牵涉到相当严重的事实──作为游侠的生死之交,列传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也不由自主,挺了挺身子,坐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候,香加莎有了小小的误会,她也调整了她身体的位置,把她柔软的胴体,轻跨在列传的小腹上;不过当她媚笑著望向列传,看到列传那种全神贯注的神情时,她总算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随著游侠的语声,列传不断发出“嗯”、“嗯”的回答。游侠的答覆是:“有一个极庞大的特务组织,隶属于亚洲一个极权国家──这类国家的经济落后,可是特务情报工作,却出色之极,苏联的*** 局,是一个最著名的例子。那个国家的特务系统,结构、联系,十分复杂,其中,最核心的,几乎就是最高权力机构的化身──有一个时期,连最高级的国家官员,甚至国家元首,都逃脱不了谈话被窃听和录音的命运!”
列传喃喃地说了一句:“是的,那个国家元首有过”不准搞偷听录音的最高指示!“”
游侠吹了一口气:“这个核心小组,有一个十分周详的特务训练计划,他们根据遗传学的原理,把若干优秀父母所生的婴儿,自出世起,就纳入训练的范围,训练的内容包罗万有,一般来说,十岁之前,已经要完成普通人的大学课程,外加许多别的技能。”
列传发出了一下类似呻吟也似的声音,那并不是游侠的话听来相当骇人,而是轻压在他身上的香加莎,一双浑圆挺耸的乳房,这时距离他的脸部,不过三公分,所以他忍不住伸出舌头来,在她的乳尖上轻轻舐了一下,令得香加莎身子扭动,她和列传的身体接触部份,自然而然摩擦了一下。
物理学告诉我们,摩擦会生电,当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摩擦之际,产生的也是电,那是一种生物电,是可以刺激人的脑部活动,叫人产生如同爆炸一样的感觉。
所以,列传只是轻轻呻吟了一下,那是十分懂得克制自己的了。
然而这一下不应该发生的声响,却已令得游侠不满,他立时闷哼了一声:“你最好用心一点听著。既然你也问到了这个问题,我就假设你已经陷入了十分严重的危机──和那种经过特别训练的特务打交道,绝不会是愉快的经历,他们甚至不能算是人,而只是”人形工具“,一切行动,全受组织、上级的操纵。”
列传立即反问:“她们?”
游侠道:“是,全是女孩子,据说,经过了淘汰,本来有上千人,现在完成训练的,只有十二个人,她们个个美丽绝伦,几乎无所不能,我再问你,你为甚么会忽然向我查起这个资料?”
列传有点不好意思,他在男女生活方面的“广泛兴趣”,游侠曾不止一次恃老卖老地劝过他:“男人必然需要女人,可是像你这种需要法,却只是肉欲,没有心灵上的慰藉。你难道不知道,女人的娇躯虽然可爱,可是她们的心灵,却更加迷人?”
列传每次的反应都一样,摊著手,呵呵笑著,不作任何表示。
游侠会继续说:“你是那么出色的一个男人,应该去追求女人的心灵,那种追求过程叫*** 情,列传,未曾有过爱情的人,一生等于交了白卷!”
列传在这时候,总会长叹一声:“我知道,我十分知道,可是一直没有遇上能令我发生爱情的女人,世界上不是每一个都像你那样幸运的!”
每当对话进行到这里的时候,游侠就会发出充满了满足的笑声,他的那双小眼睛眯成一道缝,面上有异样的光采流动──就算完全不知情由的人,一见这种情形,也就可以知道他,游侠,正有一个爱人,在他的心灵之中,有著天地之间,人类生活之中最伟大的感情:爱情。
而且,也可以看出,他的那个她,也一定十分爱他,使他可以充份享受到爱情的甜蜜。
不错,事实正是这样,游侠的那个她,在游侠列传故事之中,占相当重要的位置,但现在暂时不需要她出场,所以也把她的一切,以及她和游侠相识的离奇经过,暂时不作披露。
由于游侠一直在这样劝列传,而列传却又十分享受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不想改变,而为了避免游侠多罗嗦,列传在提及自己的生活方式时,习惯隐瞒一些事实,以求耳根清静。
可是这时,他却无法不照实直说:“今天,有一个美女投入”无穷大“大楼,自称来自”幻境“,名字是”凤仙“。”
列传委婉地把世界各地前来“无穷大”大楼的那种行动,称之为“投入”,这又令得游侠发出了一下不满的冷笑声:“你还没有和她见面?”
列传道:“还没有。”
游侠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大有可能来自那个核心小组所训练出来的十二个之中,因为那十二个女超级特务的代号,十分异特,她们都采用了一种花的名字作代号,而这种花的第一个字,又是一个真正的姓氏──传统上有这个姓。”
列传手臂略移了移,令香加莎柔软的身体,伏在他的腿上,他伸手在她滑腴的背上轻抚,他的声音和神情,都有相当程度的向望:“是的,江湖上都传说著原振侠医生和海棠的故事。”
游侠略顿了一顿:“对,海棠是其中之一……也听说她居然已脱离了组织的控制,这真有点不可思议!”
列传吸了一口气:“如果她是超级女特务,你认为她来的目的是甚么?”
游侠语意冰冷:“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她!”
列传忙道:“我会问的,谢谢你提供的资料。”
游侠闷哼一声,仍然在表示他的不满,可是在他放下电话之前,列传却听得他发出了一下如开心孩子见到糖果一样的欢呼声:“你来了!”
列传叹了一声,他知道,那是游侠的那个她,忽然出现在游侠的面前了!每当这种时候,天塌下来,游侠也不会理会的了!
列传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拿起遥控器来,可是他未及按下任何按钮,就又把遥控器放了下来,双手捧住了香加莎的头,手指插进了她浓密的头发中,发出了一下原始人也会发出的声响,香加莎给他的刺激,也使得他可以连天塌下来都不理会。
等到他轻轻推开香加莎,香加莎躺著,一动也不动,只有饱满的胸脯在急速起伏时,已是将近三十分钟以后的事了。
列传伸手又取过了遥控器──那遥控器,可以控制屋中的一切装置,这时,他急速按下了几个掣钮,萤光屏上又有了画面。
画面上看到的,先是起居室,但是当他又按下了一个按钮之后,萤光屏分成了四格,起居室、卧室、浴室和书房,那个自称来自幻境的美女凤仙,正懒洋洋地半躺在床上,看来正在思索甚么。
按钮又令得萤光屏上的画面,只有卧室,而且,镜头移近凤仙,使她的脸部变成了大特写。
在每一个提供给投入“无穷大”大楼美女居住的华丽住所之中,都有十分隐秘、十分完善的电视监视系统,每一个角落中发生的事情,列传都可以通过控制,看得清清楚楚。一开始,列传曾考虑向居住其中的美人儿说明有这种装置,但结果还是保持了秘密。
理由是:他是一个十分公平的人,所以认为任何人在得到甚么的时候,总也应该付出点甚么──美女得到了世界上所能得到的最高物质享受,难道就不应该付出被人偷窥的代价吗?
当然应该,公平之至。
而事实上,大多数美人儿,都可以猜到有这种装置,有许多急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胴体,做出种种媚态,唯恐列传看不到!
如果凤仙是超级女特务,那么这种监视系统在她的眼中,就如同小孩子的玩具一样。
她早就应该知道她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到──那么,她现在摆出这个神态来,是甚么意思,有甚么作用?
列传迅速地在转著念,凤仙却一直不动。列传这时,注意到斜躺在床上的她,有一双极其修长的玉腿,她的身量也相当高,一定超过一七~公分──列传对女人的胴体经验丰富,他自己体型高大,对于同是高佻身型的女性,也自有一份好感。
列传控制著画面,一会儿远,一会儿近,近的时候,是凤仙面部的大特写,发自她眉宇之间的那股淡淡的忧郁,看了令人有心酸的感觉,会叫人有把她紧搂在怀中劝慰她,令她展眉的冲动。
香加莎双手摆在列传的肩上,一面轻咬著列传的耳垂,一面也由衷地赞叹:“她真美,是不是?”
列传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在想:是的,这是一个出色的美女,她不但美,而且极知道如何表现自己的美;香加莎是女人,女人说另一个女真美,那么,另一个女人多半是真的美丽!
香加莎又道:“她……是东方人?东方人的皮肤,怎么也可以那么白?”
列传笑了起来,手臂环住了香加莎的腰:“为甚么不能?中国人形容女性的皮肤,常有”肤若凝脂“这样的形容词,想想看,那是甚么样的莹白!”
香加莎咬了咬下唇:“你准备立刻就见她?”
列传一面站起来,一面仍然环著香加莎的细腰,香加莎娇小,列传又力大无穷,当他站直身子之后,香加莎仍然被他拦腰抱著。然后,他另一只手,把香加莎的身子转过来,他像抱著一个小孩子一样地抱著她。
然而,她当然不是小孩子了,所以,她的双腿,就盘住了他的腰。
列传和香加莎面对面,香加莎有点一气息急促,列传和她鼻尖轻碰了一下:“是,我心急见她,她可能有一个十分特别的身份,所以我们的见面,也耍安排得隆重一点,与众不同。”
香加莎在“无穷大”大楼中的地位,相当特别,她不但是列传十分喜爱的性伴侣,而且也是王总管的好助手,参与许多管理工作,也包括照顾列传一些生活上的细节。
所以,她一听得列传那么说,就知道自己有工作要做了。她低叹一声,松开了搂住列传颈子的双臂,令自己的身子向后仰,长发披泻,她的身子柔若无骨,双乳挺耸,这种姿态,自然诱人之极,列传伸手托住了她的背,把她轻轻放到了一张沙发上,发出了一连串的吩咐。
半小时之后,列传已经准备妥当,那时,他穿著整齐的礼服,坐在宽大的沙发上,仍然注视著萤光屏。
在那半小时之中,半躺在床上的凤仙,几乎连动都没有动过,只是不时眨著眼,她的双眼不但大,而且眼波流转,光采过人,当她在眨眼时,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会令列传不由自主吸气。
然后,他看到凤仙一挺身就站直了身子,动作之矫捷,简直如同一头豹子一样。
列传自然知道,女性有这样强劲的腰力,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带给男性多么强烈的快感,他自然而然,把手中的酒,一口喝乾。
他自然知道凤仙为甚么忽然跳起来,因为有人按了门铃!按门铃的人是香加莎,是他派去的。
在萤光屏上的凤仙,略掠了一下头发,走过去开门,香加莎和一个女侍,推著精致之极的纯银餐车进来,女侍开始在桌上布置餐具,香加莎把一张请帖交给凤仙,她要略仰起头来,才能和比她高出许多的凤仙说话:“主人说,他半小时之后下来,和你进餐!”
凤仙眼波流转,当列传看到她的视线,竟然毫不犹豫地直对著“镜头”,使列传在萤光屏上,可以清楚地感受得到她眼波中的心意之时,列传对她超级女特务的身份,便再无怀疑。
因为房间中的电视监视系统,设计巧妙,十分隐蔽,别说普通人发觉不到,就算叫专家来找,也得费上一些功夫。凤仙来了并不多久,这时,她不但知道必有人在监视她,而且还知道如何向监视她的人表示心意,可知监视系统早已被她识破了!也可知她无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在那一刹间,列传不禁苦笑──他一生之中,遇到过不少劲敌,看来,凤仙如果是敌人,会比以往所有的敌人更加强劲。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不把她当敌人!
列传有了这个决定之后,心中仍然不是那么舒服,因为像凤仙这样的超级女特务,到“无穷大”大楼来,必然和其他美女甘愿来作为他的性伴侣不一样,而另有目的!
刚才,在凤仙的眼神中,列传已可以肯定这一点,她眼波流转,似是在告诉列传:我来,另方目的,和别人绝不相同!
在她撩人的眼神之中,甚至还带著几分挑战的意味!
使得列传心中不快的就是这个原因:他不知道凤仙的真正目的是甚么。
他一面看著香加莎和女侍在熟练地布置餐桌,布上鲜花,把美酒放进冰桶之中,等等,一面在设想著凤仙前来的目的。
凤仙刚才,在“望了他一眼”之后,就没有再把视线投向镜上,只是在仔细看著手中的那张请帖,微微低著头,她的长发被拨到了一边,所以有半截雪由的颈露出来,那叫列传看得有口渴之感,他立刻想到,不论凤仙前来有甚么目的,她如果能提供她自己作为报酬,那么,他,愿望达成者列传,只怕会顾不得再去分析她的愿望是否合理,就会尽一切力量,替她达成愿望!
香加莎和女侍退了出去,凤仙就在餐桌旁,她在座位上坐了下来。同时,再次望向“镜头”。
在那一刹间,列传不禁感到脸上一阵发热,因为在她的眼神之中,他分明又听到了她在说话:“还等甚么?怎么还不来?”
“眼神会说话”本来只是一句形容词,可是凤仙的那一双大眼睛,却真的在说话,真的!
列传脸发热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感到了狼狈──通过监视系统而看到别人的一举一动,显然不是高尚的行为,而他,一直是自命君子的!
所以,列传不等脸上灼热的感觉消退,就用力按下了一个按钮,令萤光屏上的画面消失。
然后,他又大口喝了一口酒,踱了一回步,走出了卧室,在起居室中,直接走近了一架升降机──那升降机的启动密码,只有他才知道,所以,也只能把他一个人,带到各层的起居室去。
从看到凤仙要他快点一下去的眼神之后,到他从升降机中跨出来,真正看到坐在餐桌旁的凤仙,大约是七分钟左右,这包括了他喝酒,踱步所花去的时间在内。
他曾在萤光屏上,看到过凤仙坐在餐桌旁的情形,这时,真的看到了,应该绝不会感到惊愕的。可是,他一看到了坐在餐桌旁的凤仙时,即使平日绝不大惊小怪的他,也不免张口结舌,惊骇莫名!
不同了,和他在萤光屏上看到的凤仙,大不相同了!
自然,凤仙还是凤仙,只不过在萤光屏上看到的时候,凤仙穿著便服,俏脸上也没有甚么化妆,列传心中还在想:这样隆重的晚餐,衣著不应该如此随便,自己就是整套的礼服。
可是,这时他所看到的凤仙,却已换上了一袭淡青色的轻纱晚礼服,肩头和双臂袒露,低胸,挺耸的胸脯,现出一道迷人之极的乳沟,当她盈盈站起来的时候,连列传这样的男性,也不禁目定口呆!
她也经过了适度的化妆,更加明艳照人──列传知道,这一切,全是在七分钟或更短的时间之内完成的!
当然,列传立刻定下神来,他说了一句听来没头没脑的话:“对不起!”
凤仙看来立时明白了他是在为监视系统而道歉,她浅浅一笑:“不要紧,知耻近乎勇,从你的惊愕神情看来,你不失是行为高尚的君子!”
列传不由得吸了一口气,他一直不敢低估,但凤仙显然比他估计的,还高出不知多少!
凤仙的那几句话,表示她对列传的行动,知道得一清二楚,知道他因为感到偷窥不高尚,而停止了偷窥的行为!
第十部
“这云情接善雨况,刚搔了心窝奇痒,谁搅起睡鸳鸯。被翻红浪,喜匆匆满怀欢畅。
上体香,帕上传香,消魂滋味,才从梦里尝。“
清孔尚任桃花扇卷一第七出“却奁”沈醉东风“将寝,告生日:妾乃二十三岁老处心也。生犹未信,既而落红殷褥,始奇之。”
清蒲松龄聊斋志异陈云栖列传深深吸了一口气,走近凤仙;凤仙也向他接近,直到凤仙高耸的双乳,几乎可以碰到列传的胸口时才停止。然后,是长时间的,几千令人窒息的凝视,双方都在那一分钟之间,试图用目光去探索对方的心灵。
凤仙的双眼,看来深邃无比,列传在凝视的过程中,只觉得深不可测,像是有无穷无尽的话可以发掘出来,可是又一点也捉摸不到!
单是那种眼神,就令得列传的心中有了一种从所未有的异样感觉!
列传从来也不否认自己是一个肉欲主义者。肉欲主义的男性,十分注重女性的外形是否美丽。眼睛虽然说是女性外形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份,但是在肉体和肉体的赤裸裸的接触之中,丰臀隆乳纤腰,莹由眩目的雪肤,修长宜人的粉腮,给予男性官能上的刺激的部位太多,列传就未曾付出过太多的注意力在美人的眼睛上。他过去也想在美女的眼睛中看到人性原始的火花,热情的流露,而从来未曾有过那样的感受!
对列传来说,面对著那样的一个美女,他的视线不落在饱满的胸脯,两个半球形形成的乳沟上,不用他锐利的目光,无情地把对方的衣服先行撕裂,而去专注对方的眼神,也是从来都未曾发生过的事!
但这时,他却真正被吸引了!
他投入了凤仙的眼神之中,黑白分明,眸子漆亮的眼睛之中,蕴孕著万种风情,那种风情,形成一个漩涡,绝不急骤,可是有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把他吸了进去,而当他一旦进入,他发现,那个漩涡,不知道会把人扯到甚么地方去,说是被扯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都不足以形容于万一!
凤仙和列传互相凝视,凤仙在那时候,自然而然地摆出了一个满适宜给列传欣赏的姿势,让列传可以恣意地欣赏她。
一直到又有女侍敲门进来,把各种各样精美的食物放上了桌子,列传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吸气的动作是如此之强烈,甚至令得烛光摇曳。
凤仙轻轻地咬了一下唇,又用她那看来柔软灵活的舌尖,在唇上舐了一下,这种动作,令得列传感到全身有一股莫名的燥热。
凤仙先开口:“请坐──”
她才说了两个字,就发出了一阵令人听了还想听的轻盈声:“不知道我是不是该说”请坐“?在这里,毕竟你才是主人!”
列传喃喃地,不知说了一句甚么,真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一句甚么。
然后,他拿起一瓶已打开了的香槟来,竟然仰著头,把晶莹的、淡琥珀色的美酒,直接倒进了口中。
凤仙在这时候,双臂轻舒,已经轻搂住列传的腰;两个人的身子,也靠得更近。
凤仙和列传的腰以下,紧贴在一起,可是她的上身却向后仰,并且微微张开了口。
列传的口中,正饱含著满满的一口美酒,他也就趁这个时候,俯下身去,用他的口,对住了凤仙的口,而把口中的酒,缓缓地度了过去。
酒本来就是七星级的佳酿,含在口中,满是芬香。这时,美酒进入了凤仙的口中,再回流回来,在十分芳芬之中,又增添了十分,列传和凤仙同时吞咽著那醉人的液体,一口又一口,等到瓶中已再没有酒的时候,列传就贪婪地吮吸著凤仙口中的津液。凤仙的呼吸急促,可是那并不妨碍她自然对列传的挑逗。
列传连看也没有再看桌上那些精美的食物一眼,他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在凤仙的身上,而凤仙也显然知道,甚么时候,是适当的时候。
就在列传的拥抱越来越紧,令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她先是轻轻地推了几下,那当然不会有任何作用,只有使列传抱得更紧。
然后,她就出其不意地用力一挣,挣脱了列传的拥抱,极快地一个转身,卷起了一股沁人肺腑的微香,像是在水面滑行一样,滑进了卧室。
列传略怔了一怔,他实在想静一静,略为回味一下刚才和凤仙热吻的余韵,可是他却身不自主,跟著进了卧室。
当他一跨进卧室之际,他就呆住了。
凤仙背对著他,正在缓缓解下衣服的带子,轻丝的衣服,在她的身上滑了下来,在外衣之内,直接的,就是她的裸体。
她的胸脯饱满,那使在她的身后看来,也隐隆可以看到乳房在颠动,她的腰细,而且在后腰部份,有极其诱人的凹入,那就使得她浑圆的臀部,夸张地翘凸著,看得人血脉贲张。
列传发出了一下含糊不清的叫声,一步跨过去,一手环绕了她的细腰,一手已在她的丰臀上肆意地搓捏。滑腻而富有弹性的感觉,自他的掌心,迅速地传递到了他的神经中枢,再遍及全身,正常的男性生理反应,由于他紧贴著凤仙的身子,令得凤仙也不自主地发出了一下呻吟声。
凤仙仍然紧贴著他,可是她的身子,却巧妙而又缓慢地转了过来,变得和列传面对面。她的双腮透出两团红晕,那令得她本来就娇艳的脸庞,更增添了无比的风韵。
她的双眼,像是春雨之后满溢的池塘,溢出来的,不是池水,而是春情。
她轻轻地拉下列传的手,把列传的双手,都放在她的丰臀上,她半张著口,除了娇喘细细之外,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可是她微微扭动著,并且不由自主,有著稍微颤抖的娇躯,却像是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我是你的,随便你怎样,随便你怎样!”
列传双手仍然搓揉著她的丰臀,凤仙已开始替他解开衣钮──在那种身子紧贴的情形下,要解除全套礼服的束缚,听起来很困难,可是凤仙做起来,却那么熟练。她修长而柔软的手指,灵巧地把列传的上衣抛到了地上,当列传亮开结实的胸膛,紧贴住凤仙柔滑挺耸的双乳时,他们两人都自然而然,略为摆动了一下身子,同时各自发出了毫无意思,但是充满了人类原始兴奋欢愉的声音。
列传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在自己胸瞠的搓揉之下,凤仙的乳尖,变得坚硬。
他略俯头,再度吮吸凤仙的舌尖,凤仙的双手仍然在活动,她陡然身子向后仰,倒向床上。
列传跟著她倒下去,当他和她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的时候,他看到她的神情,她的眼神,却有一种十分难以捉摸的神态。
列传当然不会在这时候,去研究眼前这个美人儿何以会出现那种难以捉摸的神态,他已经到了可以忍受的边缘,他的行动,甚至狂暴,也就在那一刹间,凤仙的双手,在他的胸前,拧拒了一下,然后,再度有那种不可捉摸的神情,然后,在那一刹间,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放在胸前,呈现了静止,只是在两道秀眉之间,略起了一个结,表示她正在忍受著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这种感觉,或许是一种痛楚,或许是一种麻痒,或许是一种充实和得到,也或许是一种空虚和失落,只怕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在她紧闭的双眼眼角中,各有一颗晶莹的泪珠迸出来,顺著眼角流下,可是她的口角,却孕育著无比的笑意,表示她的泪水,只是为了极度的兴奋愉快而流淌。
列传在那刹间,也变得静止。
他完全知道何以凤仙会有那种不可捉摸的神情,何以现在会有这样的反应。
作为一个肉欲主义,和在许多女性的身体上有丰富经验的列传,他立刻可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种具有进逼性的温暖,那种微微的颤抖,那种自然的轻微的抽搐,以及双眼在紧闭之后,再睁开来时望著他的眼神,都说明了发生的是甚么事!
那确然出乎列传的意料之外,但这时候,他的静止,只是极短暂的时间,接著,他吸气,和她接合得更紧密。她不由自主喘著气,列传轻轻拉开了她放在胸前的手,欣赏著她由于气息急促而起伏的挺耸的双乳,嫣红的乳尖,散发著无可比拟的诱惑,或许所有男性都有生命最初期的记忆,所以他就毫不犹豫地去吮吸。
然后,是突如其来的爆炸,甚么思想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不断的一波接一波的,无可阻挡的快感。
没有了思想,自然也没有了顾惜,他强壮的身躯,像是有著无穷无尽的精力,凤仙的呻吟,闪避,挣扎,更令得他发狂。
凤仙在知道了自己根本无法躲得开,他就是她命运的主宰之后,大口喘著气,紧搂著列传,把她的身体整个紧贴向他,直到列传的疯狂渐渐静止。
等到列传又可以听到自己的和凤仙的喘息声,又可以听到自己的和凤仙的心跳声之际,列传又开始有了思想。
他首先想到的是,在未曾和凤仙见面时,由于知道了她的来历,曾把她假设为最厉害的敌人!可是,现在,还紧搂著他,娇躯在颤抖的,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全然没有抗拒能力,也从来没有起过任何抗拒之心的女人!
那女人的生命之中,他是第一个,在这以前,不论她的经历多么富于传奇,可是并没有男人进入过她的身体!
列传的脸,紧贴著凤仙的脸颊,两个人的脸颊,都还有点发烫。
然后列传抬起了头,他的双手,仍然和凤仙的双手紧握著,双臂都伸直著,他一抬头,凤仙也转过脸来,两人又是相当长时间的凝视,列传感到自己已经完全进入了凤仙的眼神之中,进入了她的生命之中。
凤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口唇颤动了几下,可是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列传一开口,声音动听得连他自己也感到意外:“宝贝,别说甚么,你根本不必说甚么!”
他把他强壮的身体再度压向她,不过这一次,是温柔和缓慢的。等到他完全放松,任由她柔软的、香馥馥的娇躯承受著他的时候,他有一个短暂时间的迷惑。
这种迷惑,在刚才,他几乎甚么也不想,只是在不断的冲击之中,寻求爆炸的欢愉之际,他也曾一闪而过。那迷惑是:从官能所得到的欢愉来说,眼前活色生香的凤仙,和神秘境界黑暗中的那个女体,有若干相接近之处。
可是,即使在神智不清的那时,他也立即可以澄清那种疑惑,不同,尽管有相似之处,可是,还是不同,他无法作出哪一个给他更大快乐的比较,只是想到了这一点,他又有异样的兴奋!
凤仙在这时候,一面轻吻著他的耳珠,一面用极低的声音道:“我……有点痛!”
她说著,双颊又红了起来,又伸手在列传的肩头上,轻轻的,示意式的推了一下,列传一耸身,他和她身体的分开,可能来得太快了一些,凤仙又自然而然发出了一下娇吟声,咬著下唇,立时身子蜷屈了起来,半转了。她粉光致致的双腿,弯成了十分动人的曲线,使她浑圆的股更突出,而那几点已化开来的殷红,沾染在她的雪肤之上,看来也格外夺目。
凤仙在这时候,突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像是她终于完成了一件必需完成但一直没有勇气去完成的事一样。在她蜷曲的娇躯上,在她的神情上,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安详,彷佛是在告诉人:“事情终于过去了,那是女人的一生必需经历的一件事,我很高兴在这样的情形下,和这样的一个男人,共同经历了生命的必经之路!”
列传可以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他伏下身,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心情,遍吻著她柔软的身子,然后,把头枕在她的腰际,两个人都久久不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突然异口同声:“饿了!”
列传“呵呵”笑著,挺身跃起,双手抄起凤仙的身子,把她抱了起来,凤仙尽量把身子偎依著列传。他们一直没有说甚么话,即使在饥饿中狼吞虎咽时,他们也只是互望著。
直到凤仙像是一头懒猫一样,舒服地在一张沙发上倒了下来,她原来平坦的小腹,由于食物而微微凸起。列传才来到她的身边,凤仙闭上眼睛:“我算是幸运的女人?”
列传笑:“我不能自己夸奖自己,而且,我也不愿意给你有比较的机会!”
凤仙笑得极灿烂:“那样说,这个问题,将永远没有答案?”
列传耸了耸肩,盯著凤仙看,一副“无可奉告”的神情。他在沙发前坐了下来,把头枕在凤仙的大腿上,在他的冒险生活之中,很少有这样的宁静。
然而,列传毕竟是命中注定要过冒险生活的,当他和凤仙经过了酣畅的淋浴,重又躺下来的时候,凤仙轻轻一翻身,平压在他的身上,望著他:“相信我一到,你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列传把手放在凤仙的左乳上,让乳尖在他的指缝中露出来:“到了之后不久,你为甚么自称从幻境来?你来的地方,非但不能称为幻境,反倒现实得严酷!”
由于列传的拇指在她的乳尖上轻抚,凤仙的身子在蜷缩著,她按住了列传的手,轻喘著:“给我一点……时间,说些要说的话!”
列传立刻答应著──在知道了凤仙的身份之后,他对于凤仙要来“无穷大”
大楼的目的,也极想知道。
尤其,他已经成为凤仙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他更加好奇,肯定凤仙必然有极严重的事要求他!
凤仙的背景他已清楚知道,他自然也知道,那一组出色之极的美女,都把自己的身体的第一次,作为最高的报酬──她们一生之中所能提供的最高报酬!
凤仙既然提供了“最高报酬”,而他也显然在知情的情况下接受了报酬,那么,他这个“愿望达成者”,自然也应该提供合乎报酬的服务!
想到了这一点,会把人的心情,从极度的浪漫情怀中拉到现实生活中来,那绝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所以列传自然而然皱了皱眉──而也就在这时,和他身躯紧贴著的凤仙,移动了一下身子,使她的唇,可以吻上他眉心的结。在她身子移动的时候,列传想通了:即使没有任何的浪漫,只是现实,有凤仙这样的美女,提供这样的报酬,仍然是赏心乐事,不必再苛求甚么了。
他轻拥著她,她把头埋向他的怀中,所以她的声音听来有点一暧昧:“我不是从幻境来,你说得对,事实上,我是在寻找一个幻境。”
列传一时之间,不明由凤仙那样说是甚么意思,所以他只是漫应了一声,同时,把她一条玉腿移到了自己的双腿之间,享受著肌肤接触的快感。
凤仙在继续说:“听说过一个只有一百四十四个被挑选进入的神秘俱乐部?”
列传在那一刹间所受的震动,无可比拟,但是他毕竟有极其丰富的冒险生活经验,所以他在那一刹间,并没有过度惊愕的表示,可是也无可避免地,他的全身肌肉,自然而然,在刹那间变得僵硬。
几乎身子的每一部份都和他紧紧相贴的凤仙,立即感到了这一点,她陡然半撑起身子来,用十分惊愕的神情望向他,神情充满了疑问。
列传在那一刹间,已恢复了镇定,在凤仙的鼻尖上亲了一下,语意平淡:“听说过!”
事实是,他不但听说过,而且曾经是一百四十四个被挑选者之一。在维也纳一幢屋子,在黑暗中,和一个女人有过令他毕生难忘,至今仍然一想起来就失魂落魄的缱绻!
从那次之后,他一直在设法想和“神秘俱乐部”联络,可是也一直没有结果!
凤仙在这时候提及了“神秘俱乐部”,列传心中在想:如果她的要求,竟然是想探索这个神秘俱乐部的秘密,那就滑稽之极了!
越是担心会发生的事,就越是会发生,凤仙把脸贴在列传的胸前,一字一顿地道:“我想知道这个神秘俱乐部的全部底细!”
列传听了之后,不禁长叹了一声。
凤仙忙又撑起身子来,她的神情,显得很惶急,在那么娇美的脸庞上而有那样的神情,楚楚动人之处,令人心醉,她的声音,软得叫人心酸:“你一定要尽力帮我,不为别的,甚至不必为我!”
列传双手捧住了她的脸,从凤仙的神情越来越是凄然这一点上,他感到了事态远比自己想像的严重!
第十一部
“妇人道:”我的身子已软瘫热化的!“当下云收雨散,两个并肩交股,相与枕席于床上,不知东方之既白。”
明金瓶梅第四十三回列传先在她的额上、颊边、鼻尖、眼上和唇上,轮吻了几十下,然后才问:“宝贝,事情有多么严重?”
凤仙“嗖”地吸了一口气,她动听的声音,在刹那之间变得十分空洞,像是从老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我会被消灭!”
她说了这句话之后,身子贴得列传更紧,在剧烈地发抖,列传可以明显地感到,她那娇躯不但在发抖,而且体温也在下降──这正是人在极度的恐惧下的反应!
列传把她紧拥在怀中,双手在她身上各部份用力抚摸著,藉著摩擦而提高她的体温,然后,他笑了起来,托著凤仙的细腰,令凤仙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他双手叉著凤仙的腰:“从头说起,别急,不论事情发展怎样,决不会有你被消灭的情形出现!”
凤仙对于列传的保证,显然不是十分相信,她喘著气:“一个极高层的领导,被挑选成为神秘俱乐部的会员,在不久之前,他访问北欧,在赫尔辛基受到了召唤,进入了一个建筑物,在一种虚幻的境界之中──”
列传实在忍不住讶异,失声道:“和一个女人,有了亲密的关系?”
凤仙却睁大了眼:“你想到哪里去了?他在一种虚幻的境界之中,但却有极实在的感觉,他在那种清形之下,经历了一次军事演习,看到和接触到了超过十种以上,性能高强得超过任何军事科学家所能想像的新武器!”
列传呆了半晌。
对肉欲主义者来说,在幻境中享受美妙之极的女体!
对守财奴,或许给他看到遍地黄金;对珠宝狂,可能给他四百零二卡的金黄巨钻;对集邮迷,可能让他拥有海关阔边大龙五分银的大全张!
对一个极权*** 的领导者,自然没有甚么比新型的、可供他在世界扬威的武器更吸引的东西了!
凤仙并没有觉察到列传在想甚么,她继续说:“可是自从那次之后,这个神秘俱乐部就像是在空气之中消失了一样,他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俱乐部找出来,因为他要得到那批武器!”
列传低叹了一声,他捧著凤仙的俏脸,用十分诚恳的声音──在说的时候,他也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宝贝,你大可去告诉那个领导人,他经历的,只是一种幻觉!”
凤仙垂下了眼睑,像是没有听到列传的话,自顾自地说著:“在经过了详细的分析和研究之后,我们肯定,以我们自身的力量,虽然是世界上有数的情报组织,可是还是不能达到把这个神秘俱乐部找出来的目的!”
列传陡然提高了声音:“这个俱乐部没有甚么特别神秘,它不过制造了一个幻境,让人在幻觉之中,感到了有那么一回事,它根本只是一个幻境,一个由人的脑部活动所产生,而事实上并不存在的太虚幻境!”
在列传说话的时候,凤仙只是柔顺地靠著他,等他说完,凤仙才继续她的话:“又经过了周详的研究,确定世界上能够有办法找出这个俱乐部的背景的人,不超过二十个!”
列传苦笑,高举双手:“我不在那二十个神通广大的人之中,绝对不!”
列传并没有说出他为甚么不在其中的原因,原因十分简单,因为他自己也想再进入神秘俱乐部,可是却不得其门而入!
他在那样说的时候,心情十分苦涩,他想到,神秘俱乐郡所制造的幻境,能令得进入幻境的人,个个随心所欲,那才是名副其实的“愿望达成者”,相比之下,他这个一直挂著“愿望达成者”招牌的,简直渺小到了微不足道的地步!
任何人,在比较中陷入渺小的一方,都不会心情愉快的,所以列传在那一刹间,脸色也变得十分阴沉。可是凤仙显然不知道他的心事,还在继续著:“不!
你不但在这二十名之内,而且还排名在很前面,这就是我为甚么来找你的原因。“
凤仙说到这里的时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起来,好像……很丑恶,可是,列,相信我,我……由于你,才知道一个女人的生命是甚么样的!”
她睁大著水灵灵的眼睛望著列传,列传在那一刹间正是百感交集,不知说甚么才好,凤仙却突然喘起气来:“就算你做不到,我也……我也会……”
她说到这里,声音变得细不可闻,她缓缓俯下头,动作缓慢,近乎虔诚,身子向下滑,把脸埋向列传,列传突然感到一股温暖,那令得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向上提了一提,自喉间发出了一下怪异的声音来。他把手伸进凤仙的腋下,把凤仙扶了起来,仍然跨坐在他的腿上,凤仙向上略踮了踮,再坐下来,两人陡地同时吸吸口气,凤仙整个人欢得像是流质一样,伏在列传的身上喘息。
列传紧抱著她,他的刚强和她的柔软,这时成了天地之间最佳的配合,就是由于这种阳刚和阴柔的配合,才有万物造化,生命的奥秘也正是由于这种配合,才使得生命繁衍变化,多姿多采,才使得所有的生物,在天地之间,得以生长。
凤仙的脸,在列传的脸颊上摩擦,在列传的肩上摩擦,她的双颊绯红滚热,她的全身都泛出了一重绯红色,都在发热,她承受著列传的刚强,而且全副心神,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投入了这种狂热之中!
她和列传都无法说得出是在甚么时候离开沙发的了,也不知道其间曾在甚么地方打过滚,在甚么地方凤仙曾高耸她浑圆的臀部,在甚么地方,她曾高举过她的粉腿。
等到他们又感到世界在他们的感觉之中,渐渐回来了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在一个墙角,两个人的身子拥成了简直有点纠缠不清,分不出谁是谁来的一团!
他们都无意改变这个姿势,所以仍一直维持著不变。在他们身体的紧密接触之中,他们都有互相在作生命的交流之感,像是两股涓涓的流水,忽然交汇在一起,变成了一股那样自然。
列传刚才曾向凤仙提及神秘俱乐部制造出来的,全是虚幻的境界,那本来不是他的见解,而是游侠的意见,他根本不肯接受。可是这时,他向凤仙解释时,却自然而然用上了游侠的见解──这使他知道了“旁观者清”是怎么一回事。
列传在这时进一步向凤仙解释著幻觉是如何不真实,他的结论是:“去向那位领导人说明这一切,放弃寻找神秘俱乐部底细的行动,去追寻一个幻境,永远不会有结果的!”
凤仙静静地听著,然后才叹了一声:“你的分析很有理,可是一点一没有说服力!”
列传企图把他的手,自凤仙紧缠著的双腿之中抽出来作一个手势,可是这时他手上的感觉极诱人,使他不舍得离开,所以他只是问:“没有说服力?为甚么?”
凤仙叹了一声:“因为他──极高领导经历的,不是幻境,是确然存在,他不顾警告,偷偷地藏起了其中的一件──也正由于他这个违反规则的行为,所以他被取消了资格,再也接触不到俱乐部!”
列传震动了一下,他想舒展一下身子,当他的身子略为伸直了一些之后,他变成半压在凤仙柔软的身躯上。凤仙所说的情形,和他的经历差不多。他就是为了要追寻黑暗中的美女,而违反了俱乐部的规章,而被俱乐部摒诸门外,再也无法接触!
而那个领导人,竟然带出了一件武器来!那就证明他经历的,不是幻境了!
一想到这一点,列传不禁大为兴奋──不是幻境,那些匪夷所思的武器,是实实在在的存在,那也就是说,在黑暗之中,令得他销魂蚀骨的那个女人,也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存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领导人带出来的武器是甚么?”
凤仙搂著列传一会,才轻轻推开了列传,盈盈站了起来,当列传看到她令人眩目的胴体走开去之时,列传心中不禁吃惊:看样子,凤仙竟然像是走开去,要拿那件武器给自己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无穷大”大楼的检查系统,就必需彻底更换了!
幸而,列传的忧虑属于多余,凤仙又转过身来,双手拿著一个纸袋,放在她的胸前,列传挺身跃起,伸手接过纸袋,抽出一张照片来。
照片上是一幅如同左轮枪的武器,从握著的手的比例看来,不会比常见的自动步枪,如M十五、M十六更大,在转盘之下,有著长方形的装置。
列传指了指照片,凤仙开始用背诵资料的声调说明:“这……是超小型的火箭发射枪,可以发射十二枚小型火箭,射程远达八千公尺,每一枚配有微型核弹头的火箭,杀伤力相当于一吨黄色炸药。它有激光导向瞄准系统,百发百中;它重一点三三公斤,任何人都可以随身带。设想一个有这种武器的人,在一架直升机上,飞经华盛顿的上空,展开攻击的情形?”
列传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甚至有点无法想像在凤仙那么可爱的小口之中,会吐出那么可怕的言语来!
她提供的“设想”题目,任何人都可以一下子就有结果!五角大楼、白宫、所有掌握国家命脉的重要机构,都可以在一分钟之内,夷为平地。整个华盛顿的人口,至少由于核爆炸的强烈辐射,而死亡过半!真有那样的事发生,毫无疑问,是世界末日之始!
列传一时之间出不了声,只是盯著照片看。凤仙在继续著:“在我们的核基地,曾作了发射的试验。我们顶尖的军事科学家,对这柄如此小巧而破坏力又如此之大的火箭枪,目定口呆。估计如果有一支队伍,拥有两百柄这样的武器,就足以毁灭全世界了!”
列传仍然不出声,凤仙也因为自己所说的话内容太惊人而胸脯起伏:“更惊人的是,领导人当时所看到的武器之中,这火箭枪还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种!”
列传直到这时才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凤仙苦笑:“你明白了?不是我们的领导人非得到这些武器不可,而是至少,这批惊人的、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存在的武器,绝不能落入敌对者的手中!”
列传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地球虽小,可是也分成超过一百个国家,国和国之间,绝不因为大家都是地球人而和衷共济,相反地,争夺、战争,在人类历史上,从来也没有中止过!
这批武器的存在,一方面能令人梦寐以求想得到它,另一方面也叫人会尽一切努力,使之不落入敌对者的手中!
明白了这一点,也就可以明由必需倾全力把神秘俱乐部找出来的原因了!
列传有了恍然的神情,凤仙低下头:“我接受了这个任务,如果不能完成,我除了被消灭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我要请求你的帮助,所以把我自己给你,我……是不是很卑鄙?”
列传一下子把凤仙搂进怀里:“当然不!可是……唉,先说一段我的经历给你听。”
于是,列传便说出了自己和神秘俱乐部发生联系的那段经历。
当列传说到在黑暗之中,他和那女人的热烈行为时,凤仙偎在他身边的身子在不由自主发著抖,她靠近列传,腻声问:“要不要示范?我想……她可以做得到那动作,我也会可以做到……我受过严格的训练,知道……怎样才能使男人更快乐!”
她说著,先是在地上仰躺了下来,然后,双臂支撑著,粉腿高举,弯向她的头部,等到她浑圆的臀部离开了地毯,身子呈现半倒竖的姿势之后,列传发出了一下吁叫声:“是这样!是这样!”
他靠近凤仙,双手按向凤仙的股际,高度恰好可以配合他的身体。
凤仙发出了娇吟声,和她接下来身体姿态的种种变化,使列传又进入了忘我的境界,那是另一种情形的幻境!
列传亦终于半伏著,抱住了凤仙迷人的小腿,感到自己的身子已化为微尘时,他的脸枕在凤仙的酥胸上,在双乳形成的乳沟中,有著晶莹的汗珠,散发出中人欲醉的女体的天然香味。
列传喃喃地说著:“幻境真可以变成真实,真有一处地方,如同太虚幻境一样虚幻,可是又那么真实!”
凤仙娇喘细细:“谢谢你对我的赞美……我和那黑暗中的美女一样?”
列传心中的回答是:“不一样!”
可是,他当然不会照实说!何必破坏现在的气氛呢?事实上,凤仙给他的欢愉,也已登造极。虽然他感到还差了一些──所差的并不是在黑暗中的那份神秘感,而是男人身体上较为敏感部位的真正感受。凤仙的身体,又温暖又柔软,可是少了甚么的!少了那种异样的吸引力,且能到达刺激程度的百分之九十八,而不能进入最后的百分之二的爆炸点!
即使是一个肉欲享乐主义者,列传也很难具体地说明这一点──他也不打算向任何人说明,毕竟那只是他个人的极私人的感受,他无意拿出来和任何人讨论,连他的生死之交游侠,他也不会与之讨论这个问题。
凤仙先有了动作,像是一个才从麻醉中醒过来的人一样,她动作的幅度小而缓慢,她伸手,在自己的胸脯上,蘸起了一颗汗珠,然后,再把指尖轻轻碰向列传的鼻尖,她指尖上的汗珠,就和列传鼻尖上的汗珠,倏然浑为一体,她再微张开口来,用舌尖去舐那颗汗珠,而列传就趁机吮住了她的舌尖。
凤仙整个人都软──列传可以清楚地感到她娇躯的柔软,凤仙又发出了几下含糊不清的呻吟声,忽然手背和腿都伸直,令她整个人都软瘫了下来。然后,过了好久好久,她才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列传跟著她吁了一口气,和她并肩躺著,眼望著天花板:“如果你愿意,在这里,没有甚么人可以奈何得了你。”
凤仙叹了一声:“你知道我不可以。”
列传声音极度无可奈何:“我已经把我的故事告诉了你,证明我没有能力去对付神秘俱乐部!”
凤仙再叹了一声:“你的经历,只是致力在缅怀黑暗中的旖旎风光,你甚至没有任何行动!”
列传坐直了身子:“请问,如何开始行动?地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些人爱隐藏起来,不给人找到,别人也就无法找出他们来!”
凤仙也坐了起来,双手抱著膝,把下颏抵在膝上:“我们曾经有过一些行动,包括刊登广告,通过各地的军火商,表示愿意不惜任何代价,希望获得一些幻想式的新武器,同时,也加紧对许多军火工厂的情报刺探工作,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列传知道,不论是不是能找得出神秘俱乐部来,自己实际上已经参予了这项工作,既然自己和凤仙所代表的庞大组织曾经过若干努力,而一无结果,那么,就表示这件事,一定要另寻途径,才能够有进展。
他也想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给了你多少限期?”
凤仙一字一顿:“目下达命令日起算,三十天。已经过了三天。”
列传苦笑:“我不是很习惯为生命而挣扎,如果二十七天之后,你注定要被消灭,那么,这二十七天,你希望怎样过?”
凤仙咬著下唇,殷红的唇和雪白的牙齿,形成一种强烈的色彩和形象的对比。
她说得比刚才更缓慢,也更清晰:“我愿意和你在一起,还有两百三十三万秒,每一秒钟,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真正的在一起,我们的身体,一定要有实际的接触,这才叫在一起!”
列传望了凤仙好一会:“就算事态有进展,我们也可以这样子──本来,我十分不愿意向一个人求教,现在,我只好请问她了。”
凤仙的神情有点讶异:“她?”
列传点头:“是的,我的好朋友游侠──”
凤仙的神情更讶异,她来到列传之前,自然知道列传的生死之交游侠,可是游侠如何可以用“她”来作为代名词呢?
列传笑了一下,把那句话继续下去!俯ぉび蜗赖牧硪话耄桓黾衩氐呐耍党隼床幌嘈牛蜗来永床话阉樯艹隼矗乙裁挥屑萦蜗浪担兄豢伤家榈谋玖旌途 ?
凤仙的样子很怪,自然是由于列传所说的事情太怪而引起的──游侠的另一半,究竟是甚么身份?
她还没有问出来,列传已经摇头道:“别问我,我不知道。”
第十二部
“不竹不丝不石,肉音别自唔咿。流苏瑟瑟碧纱垂,辨不出宫商角徵。一点樱桃欲绽,纤纤十指频移。深吞添吐两情痴,不觉灵犀味美。”
明金瓶梅第十七回“谁似冤家这般可奴之意,就是医奴的药一般,白日黑夜教奴只是想你。”
明金瓶梅第十七回“不操井臼操杆鼓,谁信英雄是美人?”
清柴静仪,黄天荡游侠的另一半,他的亲密女友,究竟是甚么身份,列传真的不知道。
这件事,真可以说神秘之极。以列传和游侠的交情而论,照说,绝不应该有这种情形发生。可是事实就是事实,理论上来说绝不能发生的事,在现实生活中,硬是发生了!
实际生活,不像小说和戏剧那样可以安排,所以在很多情形下,没有规律,不说常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都发生在现实生活之中,而不是在幻想小说之内!
列传不知道游侠的亲密女友是甚么身份,已经是奇异得说不过去的事情了吧?
可是更奇上千百倍的是:连游侠也不知道他的亲密女友是甚么身份!
这简直荒唐透顶了!确然是,荒唐透顶,可是那是事实,不是幻想!
有必要先说明一下游侠和他的女友亲密到了甚么程度,才会进一步可以了解事情的荒谬程度。
游侠和列传自小相识,列传从十五岁起结交女性,无往不利,可是游侠其貌不铮?
生性内向,一直到二十多岁,可能连异性的手都没有碰过一下。
所以,当有一天,游侠忽然向列传说:“我有了一个女人”时,列传高兴得把他紧紧拥抱:“是甚么人?介绍给我认识!”
游侠却摇头:“她肯在我的生命之中出现,有一个条件,就是除了我之外,她不见任何人!”
列传愕然,指著自己的鼻尖:“连我也不见?这好像说不过去吧?”
游侠哼了一声:“我也这样说,可是她十分之坚持,说是如果不答应她这个条件,她就在我的生命之中消失。我十分明白,她如果在我的生命之中消失,就是我生命的结束,所以我答应了她!她是我生命的另一半!”
列传不免有点悻然,他和游侠的交情如此之深,可是现在却出现了这种情形。
游侠的神情也有点不自在,他解嘲似地问:“这……不能算是重色轻友吧?”
列传笑了一下,立时原谅了老朋友:“当然不算,她,你的那另一半是甚么样子的?”
游侠半闭上眼睛,自然而然,流露出心满意足之极的神情:“当然是绝色美女,而且,我们之间,真正心灵交流,有爱情。列传,这是你一辈子也未曾体验遇的一种感情,你只知道享受女性美好的身体,不懂得享受她们细腻深厚的感情,你是一个──”
列传没好气:“对,我是一个肉欲主义者,彻头彻脑是。你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哪有资格来教训我应该怎样对待女人?”
游侠悠然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列传也道:“人各有志,不可相强。”
一对生死之友各自沉默了片刻,列传才道:“她和你是怎么认识的?”
游侠的神情犹如梦游病患者:“她突然出现,飘然而来,竟不知她是从哪里来的!”
列传把眼瞪得极大:“她是干甚么的?她的身份是甚么,来历如何?”
游侠的神情比列传更惊讶:“我何必向她问这些,我深爱著她,这还不够么?
追问这些干甚么?“
列传呵呵笑著:“真伟大!真伟大!”
他那时说“真伟大”,自然大有讽刺的意味,可是后来,他却真的感到游侠和他的另一半,有著十分伟大的爱情。游侠真的绝不会问她的来历,所以,他也就真的不知道她的来历。
列传虽然一直未曾见过游侠的那个“她”,可是有时,他在和游侠通电话时,会忽然听到游侠欢呼:“啊,你来了!”声音之中,充满了无可掩饰的欢畅。他就可以知道,游侠的另一半出现了。
游侠的另一半,彷佛说来就来,说去就去,行踪神秘之极。当她要走的时候,游侠从来不挽留她,也不问她到甚么地方去;当她来的时候,游侠就甚么也不做,甚么人也不见,只和她在一起──列传算是唯一的例外,但也只限于通电话,绝不见面。
日子久了,列传有一次开玩笑:“你的那另一半,倒有点一像聊斋故事里的狐仙或女鬼!”
游侠听见不以为忤,还有点一悠然神往:“确然有点像,她可能是一种甚么花吸收日月精华*** 而成的花妖,也可能是天庭下凡的仙女,谁理会这些呢?我知道自己深爱著她,这就够了!”
这两个生死之交,一个爱情至上,一个纵欲无度。有一次,列传忍不住问:“你们不*** ?”
游侠听了,陡然长长吸了一口气:“夺天地之造化,那是人生最高的境界,你不能领略的。你知道的,只是无爱之欲,那是兽性;像我和她,是灵欲一致,那是人性!”
列传被游侠的一番话,说得双眼翻白,差点没有挥拳相向,所以他后来告诫自己:别和游侠讨论这个问题!
日子久了,列传也知道,游侠的那个另一半,神通广大,本领高强。游侠在他的“受委托人”的业务行为中,以前,遇到困难,总找列传来共同商量解决;可是有几次,列传和他无法解决的问题,不多久,就已迎刃而解。问起来,游侠就淡然道:“她提供了一些线索”,或者是“她有了一些合理的假设”等等。
总之,是他另一半的力量,替他解决了问题!
列传十分大男人主义,他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可是游侠却摇头:“她的能力,简直不可思议!”
列传“哼”地一声:“难道还在你我之上?”
游侠的神情十分认真:“你我?差之远矣!你要是有甚么问题不能解决,可以请我代为求她帮助。”
(要补充一下的是,列传非但没有见过游侠的另一半,连她的声音也没有听到过!)
列传大是不满──许多小的不满,积聚起来,变成了大大的不满,他当时就昂高了头,从鼻孔里发出了两下冷笑声:“你自己去求她好了,我才不会去求她!”
所以,当列传自己无法和“神秘俱乐部”接触,而委托游侠去进行时,他就曾声明:“凭你自己的力量去进行,别找你那另一半帮忙!”
后来,由于事情一点进展也没有,他曾好几次想要开口,但终于忍了下来。
而现在,他终于想到要向游侠的另一半求助了!
那是因为情势又有了新的变化的缘故。
列传在凤仙那里又有了“神秘俱乐部”的新的资料,而且还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不是经历人的幻觉,而是真有其境,真有其人,真有其物,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存在!
那不但有深入探讨的价值,而且,也和凤仙的安危生死有关──凤仙要是完不成任务,就面临被消灭的厄运。她头上那个势力庞大的组织,挥星槊婵山玻肝耷畲蟆?
大厦能不能保护凤仙的安全,列传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
列传在开始讲述神秘的游侠的另一半时,就在凤仙身后,抱住了她。凤仙听得十分入神,不时发出一两下惊叹声;等到列传讲完,她才道:“我们的资料搜集工作太差了,我们只知道有游侠这个”受委托人“,绝不知道他有另一半!”
列传点头:“是,除了我之外,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我对你说了,暴露了他另一半的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出卖了他!”
凤仙半转过身子来,两个人的身体紧贴著,一个转动,就必然和另一个产生磨擦,而磨擦,据说是会产生电的。只怕磨擦生电功能最强的,耍算是男女之间的身体磨擦了──一定有电产生,不然,不会列传和凤仙的身子,都有一刹间的震动。
凤仙半转过身来,媚眼如丝,眼神荡漾,柔声问:“重色轻友?”
列传紧搂著凤仙的细腰:“我想他不会怪我,他曾说过,有真正不能解决的问题,可以请他代求她帮助,当时我拒绝了!”
凤仙一面轻啜著列传的身体,一面道:“甚至你自己想搜寻神秘俱乐部时,也没有找她?”
列传点头:“是。现在不同了,为了你,也为了我,要把神秘俱乐郡的底揭出来!”
凤仙发出了“嘤”的一下娇吟声,反手勾住了列传的颈,同时也吻向列传,牙齿轻咬著列传的舌尖,令得列传又意荡神迷过来。
可是,也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下声响。
那一下声响,实在十分轻,若是再过一分钟,当列传也轻咬住凤仙的舌尖之后,可能他们就再也觉察不到了!
可是这时,他们都听到了这一声响。列传也立时明白,凤仙所接受的警觉训练是如何严格。他和她,同时一起望向门口。
凤仙也立时压低了声音:“门外有人!”
列传已一跃而起,当他跃起之后,走向门口时,他全身的肌肉弹跳起伏,看来如同一头彪悍之极的猎豹,看得凤仙有点目定口呆,全身发热。
列传感到了恼怒,门口的那一下声响,表示门外有人,不论门外那人在干甚么,在“无穷大”大厦之中,这都是绝不能容忍的事。
列传来到了门口,一下子打开了门。
门外确然有人,一个十分优美动人的女体,俯伏门口,门一打开,那女体开始移动──她并不站起来,而是维持著伏地的姿势,慢慢爬了进来。
凤仙已及时移过一个垫子,遮在自己的身前,而列传则巍然而立,居高临下,展示著他男性挺发的雄姿,同时把门重重关上。
不必看到脸容,只看到那蜜一样柔滑如丝的皮肤,他就可以知道,那是香加莎!
香加莎以一种十分夸张的姿势爬行,圆臀高翘,细腰扭动,一双修长的玉腿,时而伸直,时而屈起。由于她身子扭动得相当夸张,所以她的一双丰乳,也就颤抖得幅度相当大。
当她在这样爬行向前的时候,有一股散发妖异的诱惑力,不但列传看得气息急促,连凤仙也睁大了眼,不知道她想怎么样。
香加莎一直向著凤仙爬,来到了凤仙的跟前,凤仙不由自主缩了缩身子,可是香加莎却已经一低头,吮住了她的那一只脚趾。
凤仙只感到一阵酥麻之感,从被吮吸住的脚趾上向上传,迅速地传到了小腹,令得小腹上产生了一股灼热的感觉,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
香加莎双手已轻轻握住了凤仙的一双小腿,手指像蛇在蠕动一样顺著凤仙的小腿向上移,移到了凤仙粉腿的内侧时,凤仙已经咬著下唇,发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声音,蜷缩的身子,也舒展了开来。
这种情形,把在一旁的列传看得呆了!
两个那么娇美的胴体,两张那么俏丽的脸庞,一个肌肤赛雪,一个则是一看就联想甜腻的蜜色,两具胴体,竟然以那么怪异的姿势展现在他的面前!
香加莎给予凤仙的爱抚,使凤仙感觉到的刺激,显然不比列传的拥抱来得少;当香加莎的手指,在凤仙的小腹上,弹琴一样有规律地移动时,凤仙雪白的娇躯,也就有节奏地挺耸著。
列传在这种情形之下,无法再继续作为一个旁观者了,他大踏步走向前去,香加莎抬起头来,她的身子十分柔软,虽然半跪在地上,可是抬起头来之后,高度还是配合得十分好。
她樱唇微张,舌尖吐露,列传已不由自主,一伸手,抓住了她的头发。
香加莎或许是由于头发被抓而疼痛,自喉间发出了一阵呻吟声来,凤仙的呻吟声一直没有断过,列传在这时,也由喉间发出了原始的声响!
三个人的声响混杂在一起,列传用力一提,竟然就粗暴地抓住了香加莎的头发,把她提了起来,等到香加莎站直了身子,他就双手环住了她的腰,将她的身子托了起来,使她和自己一样高。
香加莎的口中发出了含糊的声音,两条玉腿已经像蛇一样环住了列传的腰,已经兴奋莫名的列传,发出了一下低吼声,香加莎和凤仙,同时发出了一下低呼声。
香加莎的低呼声,是由于她突然得到的充实,凤仙的低呼声,是由于她这时躺著的角度,恰好清清楚楚、毫无保留地看到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就算凤仙不是普通人,曾经有过许多常人做梦都想不到的经历,可是像这种情景,她却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使她立即想起刚才,她也曾得到这样的充实,那感觉是如此奇妙酣畅、如此欢乐愉欤矶几械揭徽蠊鋈龋恢趺醋耸疲拍芟锶取?
而就在这时,双腿仍紧紧盘住了列传腰际的香加莎,上身向后仰,而她伸出手,凤仙自然而然把手也伸向她,香加莎一用力,把她拉了起来;挺立著的凤仙,把她女性的胴体美,展露无遗。
而这时,香加莎也把她娇躯的柔软表露无遗,她上身向后仰,双手反握住了凤仙的小腿,令得凤仙靠向她,她口中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凤仙没有听清楚,可是凤仙也不会再问甚么,因为一股异样的、难以形容的快感,正自她的小腹向上伸,向她的四肢百体扩展,迅速地令得她的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沉浸在那种快感之中,如何还能说得出甚么来?
在开始的一刹那,她紧咬著下唇,可是立即,她叫了起来,双手乱抓,一下子就抓中了列传结实的手臂,列传身子向前略俯,和凤仙灼热的唇,紧紧交接在一起。
他们三个人这时的造型奇妙之极,如果是一座三人组的雕像的话,凭他们三个人体态的优美,一定是一个不朽的艺术作品。
他们自然不是刻意摆出这样的姿势来的,只是都自然而然感到,这样,才能使身体的每一部份,都感受到舒畅和乐趣。
他们当然不是静止,而是不断地爱抚著,不论如何爱抚,都那么自然,谁也没有想到该如何爱抚,可是一下子,每一个人都有了最适当的位置。
等到一切都静下来的时候,香加莎和凤仙,在列传的两边,一边一个,如同婴儿一样地偎傍著列传,三个人的胸脯都在起伏著,刚才在天翻地覆一样的爱抚中,究竟发生了一些甚么细节,三个人都无法记忆清楚,也都无关重要。重要的是在刚才那段时间中,他们都领略到了为甚么人要分成男人和女人两大类的奥妙。
平静渐渐展布开来,列传的手在香加莎的背部轻拍,香加莎发出像小猫样的“咕咕”
叫声,列传问:“你甚么时候学会躲在门外的?”
香加莎的身子震动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她显然知道这个指责的严重性,所以她的双眼,看来如同一头受了惊的小鹿。
她急急为自己分辩:“我没有这个习惯,我只是想通知你,游侠先生来了,才到门口,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你们,可能是手在门上碰了一下,门就突然打开了……门一开……我是……不……我想再来一次,我也会一样!”
她一面说著,一面双手慌张地做著手势,她那种惶恐的神情,已足以叫人心软,何况一听游侠来了,列传已直跳了起来,自然也不会再向她去追究在门外伫立的事。
匆匆穿好衣服,列传轻推凤仙:“你和我一起,去见见我那位传奇的朋友。”
当列传和凤仙手拉著手,走进那小会客室的时候,恰好看到游侠自褂子后面的袋口中,摸出一只扁平的酒壶来,打开,呷了一口。
会客室中,立时弥漫著一阵奇异的酒香,列传介绍了凤仙:“她就是凤仙。”
这是最简单的介绍,也是说明了一切的介绍。游侠只是冷冷地向凤仙看了一眼,像是看一块石头──凤仙自从十三岁之后,还未曾接受过异性如此冷漠的眼光,那使她感到,自己彷佛从一个美女而变成了一块石头,有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之感!
第十三部
“爱你个杀才没去就,明知雨歇云收,还指望天长地久。”
元关汉卿杜蕊娘智贵金线池南宫一枝花“识尽千千万万人,总不似,伊家好。”
施酒监卜算子列传看出了凤仙异样的神情,用肩头轻碰了她一下,低声道:“别理他,他除了他的那个她之外,其他的异性对他来说,都和隐形的差不多!”
游侠自然也应该听到列传的话,可是他却只当听不到。列传又指著凤仙,大声道:“她可以证明,神秘俱乐部让人经历的,不是幻境,而是一个实在的境地!”
游侠并不急于反问,只是翻著眼,神情大是不满:“叫老朋友等了那么久,那算是甚么礼节?”
列传笑:“既然是老朋友,何必说甚么礼节!你说”等了那么久“,多谢你对我的称赞!”
游侠闷哼了一声,又打开瓶子,喝了一口酒,咕哝了一句:“无可药救的肉欲主义者!”然后才问:“怎么证明真有那个幻境?”
列传先把凤仙带来的照片给游侠看,游侠的视线才一接触照片,神情便陡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盯著照片上那种武器。
凤仙的声音十分动听,足以令得任何异性听了之后心旷神怡,有春风醉人之感。
可是游侠却连看也没有向她看上一眼,而且,他还十分不礼貌地打断了凤仙的话,自顾自向列传道:“我竟不知道地球上有这样的武器!”
游侠在说这句话时的口气,就像是他把自己当作地球上所有有关武器的一切,他全都通晓一样!凤仙虽然久经训练,可是女性的天性使她感到了被冷落的不快,那使她忍不住说了一句:“这武器是实际存在,还存在于地球之上!”
游侠听了之后,只是冷冷地望了凤仙一眼,又立刻投回眼光来,用手指弹著照片:“单是看照片没有用,拿实物来,我们才能有进一步的研究!”
列传在看到照片的时候,也有同样的感觉,所以他一听得游侠那么说,就表示同意,望向凤仙。凤仙的脸色苍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甚么才好,过了一会,她才道:“游侠先生可能不知道整件事的始末,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要求!”
她这样说,分明是在责怪列传,明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竟然也同意这样的要求!
列传吸了一口气,心中也知道,要凤仙的上级,那个领导人交出这件武器来,简直没有可能,那是他自幻境中带回来的唯一的一件,怎肯轻易交在别人的手中!
想到这里,列传大是后悔──在幻境中可以带东西出来,当日他为甚么不把黑暗中的那女人带了出来!是当时的一切令得他太陶醉了,以致没有想到这一点!
游侠的声音十分生硬:“好,那就听听事情的始末!”
凤仙吸了一口气,简略地把事情讲述了一遍,游侠侧著头听得十分用心,不时打开那扁平的酒瓶,喝上一口酒──列传留意到,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中,他喝了三口酒之多!
这说明事情十分不寻常!游侠十分著重他喝的那种酒,说是十分名贵,一般来说,一小时喝上三口的情形,也不是很多见,这时的这种情形,说明他被凤仙的叙述所吸引,所以才会多喝了酒。
等到凤仙讲完,游侠提出了简单而直接的问题:“你见过那武器?”
凤仙的答覆是肯定的:“见过,还曾把它握在手中!”
游侠用力一挥手,语气斩钉断铁得连半分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单凭讲,没有用,照片也没有用,一定要有实物在手!”
凤仙现出极为难的神色来,望向列传,向列传求助。列传毕竟是游侠的老朋友了,他明白游侠的意思,所以他向凤仙解释:“任何物件,就算是不能开口的死物,只要有物件在,也就能在物件上找到许多问题的答案,等于是在物件上取得证供一样。譬如说,那武器的金属部份,如果取得少量的粉末,也就可以弄清楚这种金属,是在甚么地方炼制出来的!”
游侠直到这时,才补充了一句:“岂止金属而已!甚么都可以得到答案!”
列传向著凤仙,摊开了双手:“照片和叙述,于事无补,你们的那位领导人,如果真的希望能再次到达那个幻境,就一定要把那武器给我们作研究,我想你可以说服他的,是不是?”
凤仙轻咬著下唇,垂下了眼睑,好一会,才道:“我去……我去试一试……”
她迟迟疑疑地说完了这一句,忽然现出十分悲哀的神情来,声音苦涩:“其实,我知道,根本不必试,我只要一提出来,就会被当作最危险的敌人处理!”
她说到这里,用哀怨之极、令人心碎的目光,向列传望来,她继续所说的话,更叫人吃惊:“如果你一定要我去试,唯一的结果,就是我们的永别,盼你多点思念我!”
她在说的时候,已经泪光盈盈,继而,泪花乱转──有人说,美女在这种神情的时候,最是动人。列传已经双手无意义地挥动著,不知如何是好了。而凤仙说到最后,语音哽咽,终于,两颗晶莹的泪珠,自她的眼中涌了出来,列传发出了一下呻吟声,一伸手,把她拉了过来,拥在怀中,去亲吻她的脸,恰好将两颗泪珠,轻轻地吸进了口中!
然后,列传向游侠望去:“或许,不一定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游侠却心如铁石,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冷冷地道:“没有实物,我绝对无法进一步的探索!”
凤仙和列传两人紧紧地搂抱著,一副生离死别之前的缠绵,可是这种情景,显然丝毫也不能打动游侠的心,他甚至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告辞了!”
列传直跳了起来:“好,你要实物,我就给你实物!”
凤仙发出了一下惊呼声,把列传搂得更紧,列传挺直了身子,那使紧靠著他的凤仙,感到了他的男性气概和坚强,可是也更令她心悸,所以她不由自主,娇躯在微微发颤。
列传沉声道:“我无法独立找出”神秘俱乐部“,要你帮忙,自然要依你的条件!”
游侠对待列传,比对凤仙温和得多,他叹了一声:“你准备去”夜盗九龙杯“,把那柄幻境之枪,自那个领导人处偷出来?”
列传高声问:“还有更好的提议吗?”
游侠的回答来得极快:“有!我提议你们两人合作,没有她的合作,你不可能成功!”
游侠这句话一出口,列传一点不觉得意外,而且,只当是理所当然,他本来就准备要凤仙协助,不然,他哪有甚么成功的希望?
可是这样的话,听在凤仙的耳中,却令得她大是震惊!她本来只是微微在发颤的娇躯,陡然变得剧烈发抖,她甚至无法控制,以致两排洁由整齐的牙齿,也由于剧烈的发抖,而发出连续不断的“得得”声来!
凤仙忽然之间反应那么强烈,一开始,也大大出乎列传的意料之外,但是他立即明白,凤仙的反应,实在十分正常。
试想想,她是从小就被挑选出来,接受极严格训练,一向只知道服从命令,执行任务的一个“人形工具”,而刚才,游侠的提议,是要她去背叛──这在她的概念之中,是最不可饶恕的大罪,是她从来也未曾想到过,根本不敢想的一种行为!
列传明白了凤仙的心态之后,把她紧紧箍在自己强有力的双臂之中,这样做,虽然不能停止她的颤抖,但至少可以使凤仙明白他对她的关怀。
然后,列传的手在她的背部抚摸著,恰如抚摸一头吃了惊的猫:“我会设计完美的盗窃过程,而你绝不是背叛你的组织,只是通过一种巧妙的方法来达成你的任务,不必因此感到任何不安!”
列传的话,很起了一些镇定作用,可是凤仙仍然睁大了眼望著列传,在她明媚动人的眼神之中,有著迷路小鹿的惶惑。
列传又道:“你来找我相助,未必是组织授意,是你自己的决定!”
凤仙点头:“我实在无法完成任务,所以就只好……”
她说到这里,两颊陡地透出了一层绯红,看来诱人之至,列传的吻就像雨点一样,洒向她如花瓣一样娇艳的脸颊上,所以,列传的话听来就有点断断续续:“严格来说,你来找我,也不是组织的意思。现在的问题是:你如何能完成任务,而不去计较完成任务的过程!”
凤仙低下了头一回,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的身子已停止发抖,神色也渐渐回复了正常。
游侠在这时,才说了一句:“别浪费时间了,事情可能很严重,如果真有那么多毁灭性的武器在,那是人类的一个大祸胎!”
他说著向外走去,到了门口,又喝了一口酒,再说了几句:“别打情庴擒韍了,事情绝不简单,要是你一去没有回头,我会时常想念你!”
列传的心情忽然激动起来,他也知道自己要去进行的事凶险之极,要在一个军事极权、一切都置于严密保安之下的地区,去从一个领导人处盗出一件那领导人极重视的东西来,这谈何容易!
列传的心情激动,甚至有中国历史上的根源,他自然而然想起了要去刺秦王的荆轲,也就有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意境。
所以,他一开口,叫唤游侠的那一下,竟然很有点苍凉的意味。
可是,游侠可说是煞风景的专家,列传叫了他一声,他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略停了一停,声音僵硬,而且他显然知道列传在想甚么,所以他道:“别把自己看成了英雄烈士,你肯去冒险,目的只不过是为了黑暗中和你亲热过的那个女人!”
列传像是捱了一记闷棍一样,被游侠的话堵得出不了声,而游侠在嘿嘿乾笑声中,大踏步走了出去。
凤仙偎在列传的身边,微昂著头,神情十分惶惑,欲语又止再三,仍然出不了声,由此可知她是如何心乱如麻。
列传轻轻抱起她来,走出几步,在一张安乐椅上坐了下来,把凤仙放在膝头上抚摸著,先问:“你能随时见到那领导人?”
凤仙点头:“可以,是他直接把任务交给我的!”
列传双臂略扬:“你们的组织如此严密,这样……好像不合程序!”
凤仙迟疑了一下,才道:“当时,组织的首脑也在,但命令由他口述……这是一种秘密,这个领导人从去年起就成为组织的最高领导层,公开为公众所知的首脑,归他管辖!”
列传“嗯”地一声表示了解,这种情形不算是甚么特别,这个领导人在战争时期有著赫赫军功,一直处在权力的核心,把一个庞大健全、严格无比的特务组织,置于他的权力范围之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列传又问:“你可以在见到也的时候,探听出他把那武器收藏在甚么地方吗?”
凤仙昂起了头,双手勾住了列传的脖子:“不必探听,我就知道,那柄火箭枪,他一直带在身边,包括睡眠的时间在内!”
列传作了一个询问的神色,凤仙忽然搂得他更紧,笑了起来:“你别生气,他……
我们都称他为上将,在青年时期就在战场上受了伤,丧失了性能力……有人说这是他作战特别勇猛的原因之一,可是他却有一个习惯,每晚睡觉一定要搂著女人……近几年来,更是喜欢搂著处女……来睡……“
列传不禁感到了一阵恶心,忙道:“不必说,我知道这种情形了!”
凤仙十分委曲:“我们这一组人……只要还是处女的,都陪过他……现在,我当然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了。所以,我知道他得了那柄火箭枪之后的情形。”
列传昂起头来,发出了一下长啸声,才把心胸之间的那种不快抒发掉:一个老人,不论他过去多么强壮显赫,可是一个衰老丑恶的身体,硬要搂著一个青春焕发并射光辉的处女身体,处女在权力的强制之下不敢反抗,说不定还要顺从满足皱皮的老人的种种要求,想想凤仙也曾经许多夜经过这样的情景,列传自然不会心情愉快。
他在长啸了一声之后,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事情可能简单到了超乎想像之外!
他把手放在凤仙小腹之下,那一块微微隆起,覆盖著柔软的丝发的肌肉上,轻轻按了一下:“你是不是还有陪他的资格,只有你自己知道!”
凤仙立时明白了列传的意思,她道:“我们任何人,回到总部之后,必需在一小时之内报到,接受全身检查,但是,我有办法使检查者……在报告上填写我仍然是处女,可以瞒得过去!”
列传听了,望了凤仙半晌,凤仙低下头去,低声道:“似乎甚么都瞒不过你……我的办法是告诉检查我的医官,我已经不是处女了,不在乎让你在我的身上,得到一些快乐,他不会拒绝!”
列传喃喃地道:“没有人会拒绝,因为得到的,绝不是一些快乐!”
他在“一些快乐”上加强了语气。这时,他的心情十分不愉快,所以有点不安,凤仙却显然不愿和他分开,就像是附生在他身上的一部份一样。
列传想不出有甚么更直接有效的方法来,他作了一个手势:“只要你能陪上将,总有机会碰到那火箭枪的!”
凤仙苦笑:“当然有这个机会,也可以趁他睡著了,在卧室中提著枪走来走去,可是却无法离开卧室,在卧室门外是一条走廊,那走廊之中装有七度金属探测设备,任何人身上有金属,一经过,金属探测仪和自动机枪装置有联系,立即自动发射!”
凤仙说到这里,略顿了一顿,苦笑:“曾经有一个来晋见上将的师长,就这样被射死在走廊中,这师长一直十分忠诚可靠,绝不可能在身上暗藏金属武器,后来剖验尸体,才知道他由于早年骨折,曾有一小片钢片镶在他的臂骨之中的缘故!”
列传不禁苦笑:“这位先生,可说死得冤枉之极了!”
凤仙望著他:“卧室除了那道门之外,没有窗子,全部空气调节的小孔,只有拳头大协…”她索性一口气把上将卧室的保安情形,详细说了出来:“走廊内还有七度毁灭性的镭射光装置,一经开启,苍蝇也飞不过,而所有的控制由一个保安连专门负责,控制室在军部之中,相隔甚远,而且,控制室的所在,秘密得连我也无法知道!”
列传的眉心打著结,望著凤仙。
凤仙苦笑:“我只能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列传先生,你的计划绝行不通!”
列传存著最后的希望:“能说服他,暂时放弃一下这柄火箭枪,就可以有机会获得更多他梦寐以求的武器!”
凤仙长叹一声,把自己的身体尽量向后仰,长发垂下去,她道:“换了是你,你会答应?”
列传焦躁起来:“他抱著那柄火箭枪睡,有甚么用?他根本无法复制!”
凤仙道:“这道理,你明白,我明白,许多人都明白,可是一个毕生梦想拥有所向无敌的武器的古稀老人,他怎会明白?”
列传突然一松手,任由凤仙仰跌在地上,她粉光致致的一双腿,也就一大半裸露在外,列传双手抓住了她的足踝,把她拉近自己,口中发出呼噜呼噜的没有意义的声音,声音模糊地道:“慢慢想,总会想出办法来的,对不?”
凤仙没有回答,因为这时,列传加在她身上的动作,显然不是“慢慢想”,而是令得她的全身皮肤之下,都有一股麻痒的力量要发出来,所以,她只是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叫声。
列传和凤仙究竟怎样慢慢想,是不是终于想得出办法来,暂且不说,且说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
一个漆黑的环境。
漆黑,是真正的漆黑,一点光线也没有,游侠打开了一道门又一道门,他一共打开了三道门,光线完全被隔绝了,他才到了那个绝对漆黑的环境之中。
虽然绝对漆黑,可是游侠在这个环境之中,行动却一点也没有受阻碍──自然,那是由于他对这环境十分熟悉的缘故,那是他和他的另一半的住所。
列传若是知道这种情形,他就不会埋怨游侠不公开他的另一半,因为游侠自己,也没有见过他的另一半!
第十四部
“那话攮进去了,直抵牝屋之上。牝屋者,乃妇人牝中极深处,有屋如含苞花蕊,到此处,男子茎首,觉翕然畅美不可言。”
明金瓶梅第二十七回“乃出朱雀揽红,抬素足抚肉臀,女握男茎而女心忒忒,男含女舌而男意昏昏。”
唐白行简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中夜独宿,梦有神女来从之……当其梦也,精爽感悟,嘉其美异,非常人之容,觉寤钦想,若存若亡……夜来晨去,悠忽若飞……他人不见,虽居室,辄闻人声……
然不铷K …“
晋干宝搜神记一个人竟然可以根本没见过一个女人,就对她爱得如此刻骨铭心,这可能吗?
当然可能。列传就曾在漆黑之中和一个女人*** 之后,便一直神魂颠倒地在想念那个女人!
咦,等一等,列传在神秘境界之中,在漆黑的环境之下所遇到的,和他曾有抵死缠绵的那个女人,和游侠的另一半,一直生活在绝对的黑暗之中,是不是有关系呢?
当然不能一下子说破,要看下去才知道。
游侠的另一半,一直在漆黑的环境中生活,这是游侠最大的秘密!
游侠不是不想把这个秘密和他的生死之交列传分享,而是他感到列传根本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事存在!
连他自己也一直对自己这种神秘生活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存在著疑问。
而他对这种半真半幻的生活也已经习惯了──当他离开这黑暗的环境时,他看来完全正常,而一进入黑暗的环境之中,他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本来是正常的游侠,一加上他的另一半,他就会彻底的改变。
所以,游侠自己知道得十分清楚,他是一个双重生活的人,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某种情形之下,会分裂成为两个人了!
这种怪异的情形,是怎么开始的呢?
大约在两年之前,游侠在他自己的实验室中做一个实验,他已经找到了一种新炸药的合成方法,这种炸药的爆炸力十分猛烈,现有的烈性炸药若与之相比,简直就和胡椒粉一样!
在游侠的计算中,这种炸药每一克就有如今一公斤烈性炸药的威力,也就是说,爆炸力是一千倍;具体一点说,只要有衬衣钮扣大小的一点,就可以把一辆货柜车完全炸毁。
合成这种烈性炸药的过程自然十分复杂,而且也极危险。
在接近完成阶段时,虽然十分小心,可是还是出了一点意外,那意外使得游侠的眼睛受了伤害,经过抢救之后仍然失明,甚么也看不到。医生虽然说那可能只是“暂时性失明”,可是语气不定,使游侠意识到他可能永远再也看不到任何光亮!
任何人遭受了这样的打击,自然都沮丧之至,游侠虽然不是普通人,可是也不能例外,他坚决拒绝住医院,而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他没有把自己失明的消息告诉任何人,连列传都没有通知,因为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有必要介绍一下游侠的住所,他的住所和他以后的遭遇有著极大的关连,甚至影响了他整个生命历程。
他的住所在海边,是一幢极大的古旧屋子,和列传的“无穷大大楼”恰好相反,那屋子古老得连正确的建造年代都考查不出。
游侠是从一次拍卖中买到了这幢古老大屋的,甚至拍卖行也不知道屋子的来历,资料上只是列明:古旧而建筑仍极坚实的屋子一幢。在拍买到手成为这屋子的主人之后,游侠也曾作过一番考证功夫,得出两个结论。一个可能,是当时横行海上的大海盗建造的,因为屋子建在十分荒僻的海边,即使到现在,这一隅已然得到了高度的发展,屋子所在的海边仍然十分荒僻。
由此可知,当时屋子建立的时候,这一带是何等荒凉,恰好可以改为海盗盘踞、纵情荒淫享受的巢穴。
第二个可能,把这古老大屋的历史推得更早,游侠认为那可能是明朝倭寇骚扰中国沿海时所建立的一个总部,地点隐蔽,正好供倭寇作秘密活动工作。
列传曾应邀去看过这幢屋子,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之后,皱著眉,发表他的意见,他的意见可以大大有助于了解这幢怪屋子。
列传说:“我不认为海盗或是倭寇可以造出这幢屋子来,这屋子的形式怪极了,中不中,西不西,上下三层,建造在岩石上,主要的建造材料是大石块,在以前,那会是多么艰难的建造过程──”
游侠在这时加了一句:“那不算甚么,万里长城和金字塔都是几千年前的建筑!”
列传自顾自发表意见:“整幢屋子看起来像西方建筑更多,最怪的是底层──”
是的,那屋子最怪的是底层。
整幢屋子建造在海边的一片岩石上,底层未经过甚么整理,还是岩石原来的形状,所以整个底层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甚至不能算是屋子的一部份,可是却又实在是屋子的底层。
更怪的是,在被纳入屋子范围的岩石上,有四个岩洞,那四个岩洞直达海水,每当涨潮的时候,海水虽然不至于涌进来,可是潮水都会在岩洞之中发出轰轰发发的声音,十分震耳,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听得到。当初建造这屋子的人,若不是极度热爱海潮的声音,一定不会作这样的处理。
而游侠可以在这屋子中住下去,是由于他恰好十分爱好海潮这种轰然的声音,他认为那种声响,比任何音响效果更好听!
这四个岩洞通向海中的深处,游侠在买进了屋子之后不久,就曾配备过完善的潜水设备,一个一个去探测过,并且都在海底找到了岩洞的出口。其中最长的一个,长度超过一千公尺。
所以,整个屋子的底层的可用部份,只是一道楼梯,一入大门,就是楼梯。
当年屋子的建造者,为甚么不放弃这样的一个底层,不得而知。
出了楼梯之后,是一个极宽敞的大厅,那算是第一层,然后是第二层、第三层。
游侠才买进这屋子的时候,只是一间空屋,空得彻底之极,甚么也没有。而他搬入居住之后,自然不到一年就大是改观。
游侠双目失明,离开医院,他雇了一个陌生司机,送他到屋子的门口。猝然而来的失明,自然对他的行为造成极大的不便。不过幸好他的感觉十分敏锐,而且对自己的屋子十分熟悉,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困难。
打发走了车子,他定了定神,摸索著走到了大门之前,取出钥匙,打开了门,一下子就找到了楼梯,反脚踢上门,开始上楼梯──那正是他每次进门时一定的动作。
这时,岩洞之中正开始有点声音传出来,十分空洞,正是海水退潮时所发出的声响。
游侠一手拄著手杖,一手抚著扶手,向上走去,才走了三四级就呆了一呆,仰头向上。
这时候,他有一个怪异之极的感觉!他感到有一个人正居高临下看著他!
这种感觉之强烈,令得他几乎整个人都僵呆,形成一种极度的恐惧感。
他一直一个人独居,怎么可能忽然会有人在屋子之中!
他出了意外之后,在医院过了一晚,难道就在这一晚之中,就有人侵入了屋子?
游侠缓缓吸了一口气,他虽然失明,但是他知道,自己要对付一个普通的入侵者,还是没有问题。所以,他立时镇定了下来。
他沉声问:“谁?谁在我的屋子中?”
在他这样问的时候,他通常希望听到列传的声音──列传有可能得到了他出了意外的消息,而来探望他。在如今这种情形下,有好朋友在身边总是好的。
可是他没有得到回答,一点人声都没有,只有岩洞中传来的水声。
游侠继续向上走,每踏上一级楼梯,他心中的惊异就增加一分。
因为他感到自己每踏上了一级楼梯,那个居高临下看著他的人就后退一级,两者之间的距离,没有改变。
等到他踏上了十七、八级之后,他已经完全恢复了镇定:如果真有一个人在,这个人在他前进时就后退,那至少可以证明这个人不是很有恶意,暂时也没有攻击性!
所以,在他上了楼梯之后,他仍然昂著头,沉声道:“欢迎!欢迎!你不爱出声,请自便!”
那种“有人在”的感觉虽然强烈,但毕竟只是感觉,不能绝对肯定,和视力正常时看得到不同。而且,他绝不知道那是甚么人,在这种情形下,他尽管心中恐慌,可是却一定要维持极度的镇定,所以他才故意十分轻松,像是有恃无恐一样。
在讲了那两句话之后,仍然一点反应也没有。那时,他受伤的双眼上还扎著厚厚的绷带,他就向自己的眼部指了一指:“你看到了,我失去了视力,不然,可以好好招呼你,现在一切只好请你自己来了!”
他估计自己在这样说了之后,对方可能会有一些动作来试探他是不是真的丧失了视力,所以,话一讲完,他就集中精神,果然,没多久,他就感到额头有点发痒,而面前的空气流动似乎也在加速。这种情形分明是一个人在他面前近距离处摇著手,试探他是不是真的看不到东西!
真的有人!游侠肯定了这一点之后,心头不禁狂跳,可是他神色木然,像是甚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口中还在喃喃自语:“嘿,根本没有人,难怪人家说瞎子特别容易疑心,果然──”
他不急不慢地在自言自语,可是话一讲到这里,他已经陡然出手!
游侠受过极深湛的中国武术训练,他学的功失很杂,和几个大门派都有很深的渊源,但几个大门派都不把他当自己人。江湖上的是非恩怨何等之多,游侠早已看透了无非也是些名利追逐,所以他也从来不去淌这个混水。武林中提起来,就当没有他这个绝顶高手一样,他也毫不在乎。他这时突然出手,若是另外有武学高手在场,一定会看得神为之夺,气为之窒!
别看他身形矮胖,可是一行动,动作快绝,双臂一圈,小臂扬起,左右双手同时抓出,左手是一式大擒拿手中的“飞击长空”,右手是十三路蛇刁手中的“盘身取食”。
这两式一同使出,再配上随时可以扭转的身子,在他四周一公尺之内,不论是动的还是静的事物,一定会被他抓中!
若是他视力正常,自然不必如此大阵仗,可是此际他甚么也看不到,不发攻击则已,一发动攻击,自然要一下子就抓中目标才行,不然,对方一反击,他非吃大亏不可!
所以,一开始攻击,他先挥动双手,实际上,胸、腹、腰、腿已无处不蓄定了力道,就算遇上对方的抵抗,他各种杀著可以源源不绝发出!
他双手十指齐发,右手才一翻手腕,便碰到了甚么,五只手指立时像灵蛇一样缠了上去,一下子就把那东西紧紧抓在手中,凭感觉,那像是一截手臂,触手处柔滑之极,那种柔滑软腻的感觉,一下子通过了他的手指和掌心传到了他的大脑中枢,也一下子就使他判断出那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年轻女人的手臂──只有正当妙龄的女性,才会有在触摸的感觉上,给予男性如此快慰感觉的丰腴肌肤!
游侠陡然一怔,可是他已发出的动作,却由于蓄足了劲,实在太快,根本无法收得回来,左手扬处,五指一紧,又抓到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一入手,毫无疑问,是一把女人的长发,游侠的右臂一沉,就听到了一下娇吟声。
游侠肯定这个对方是一个妙龄女子,也知道现在的情形是他一手抓住了那女郎的手臂,一手扯住了她的头发,并且把她的脸拉得仰向上。
他可以说已占了绝对的上风!
他想表现一些风度,不再继续进攻,可是他刚才实在太紧张,所以攻击是一整套的,无法收得祝他这时一脚勾出,将那女郎的身子勾得向下就倒,他自己也跟著压了上去,在压上去之时,把那女郎的手臂扭向身后,令她失去抵抗力。
那女郎又发出了一下娇吟,两个人一起倒下地时,倒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因为厅堂的地上,铺著极厚的地毯。游侠的身子一压到了那女郎的身上,他就发出了一下惊呼声来!
他一攻得手,已占了上风,如何还会发出惊呼声来呢?这得先从他和她倒下去的情形说起。游侠将女郎的手臂拗到了背后,再把那女郎压在身下,他的手自然也被压在女郎的背下,手部就有了感觉:那女郎的背部,同样的滑腻柔嫩。
然而,那还不足以令游侠发出惊呼声来,游侠压到了那女郎的身上,脸部所碰到的,竟然是一团又香又滑、充满了弹性的软肉!他的鼻尖所碰到的,是一个较为坚硬的部份。
他的脸,竟然压向一个女性丰满的胸脯,高耸的乳房之上!
而且,那女郎显然是裸体,至少上身是赤裸的!
游侠由于看不见,已经设想了许多关于那不速之客外形的可能性,可是再任他想,他也想不到忽然在他屋中出现的,会是一个裸女,而且,凭藉著那几下接触,他已可以肯定,那是一个身材美好之极的裸女!
这就令得游侠不能不呼叫,而且他立时松开双手,一跃而起,后退了两步,站定了身子,一动不动!
他的这种反应,其实冒了极大的危险!
他一攻得手,已经完全制服了对方,可是这时他却呆立不动,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攻击范围之中。虽然,对方若是向他徒手攻击,或者持刀攻击,他仍然有充份的自卫能力,但如果对方手中有枪械呢?只消一扳手指,就可以置他于死命!
可是这时,游侠却绝未想到这一点,他脑中“轰”地一声响:对方是一个裸体女人,他就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决定了自己的行动。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危险时,至少已经过了一分钟,这时候他反倒冷静了下来。
他想到,自己一进屋子,对方没有发动攻击。这时,有一分钟的攻击机会,对方也没有行动,那么,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认为:危机并不存在!
他心跳仍然十分剧烈,他当然不是从来也未曾亲近过裸体的女人,在他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曾有过山盟海誓的蜜友,两情相悦,灵魂和肉体的结合也有过数不清的次数,可是结果却是令他伤心不已的分离──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自此之后,他就过著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的清教徒式的生活。可是刚才,他的脸竟然整个压在一个丰满的乳房之上!
直到这时,他整个脸还有一种异样的舒服感,鼻端更萦回著淡淡的乳香,那种感觉令他烦躁不安,感到双手没有地方可放,只好无目的地挥动著。
然后,他才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来温柔:“对不起,你……究竟是谁?”
他没有得到回答,可是他听到了一阵娇细的喘息声──在他面前不远处传出来,可以凭听觉来肯定,那女郎并没有站起来,还伏在地上。
游侠又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口水,想起了刚才自己行动的粗暴,他又问:“我看不见,不知道屋子里忽然多了一个甚么人,动作紧张了一些,你……受了伤?”
他连说了两遍,感到娇喘声在渐渐接近,终于就到了他的面前。游侠想抬起手来去触摸,可是又明知对方裸著身体,所以大是手足无措。
也就在这时,他略动了一动的手,彼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握祝游侠屏住了气息,那只手握住了他的手,把他的手提起来,游侠的手碰到了她的脸。
这是无可抗拒的诱惑──其实也不是诱惑,而是自然之极的发展。游侠的手开始轻抚著那女郎的脸,他的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想起刚才曾那样地扯动对方的秀发,他的手也就轻抚著那女郎的头发。
手的感觉当然不能完全代替眼睛,但是也可以有眼睛所没有的感觉。那女郎的脸颊,触手处是如此之嫩滑,叫人抚摸时,用最轻最轻的力道。她的身子挺而直,口唇不厚不薄,脸型恰当,那是不折不扣的美女。
而他另一只手顺著柔发向下移,长发垂到腰际,游侠的手在发梢停了一停,就轻轻按到了她柔软之极的细腰上!
第十五部
“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里奈君何。”
唐李白对酒“著笑把郎供奉,耳朵儿畔,尽诉苦琮。脸儿粉腻,口边朱麝香浓。锦被翻红浪,最美是玉臂相交,偎香恣怜宠,莺莺何曾改,怪娇痴似要人纵。
丁香笑吐舌尖儿送,撒然感觉,衾枕俱空。“
──金董解元西厢记卷五“仙昌洞”
这时,那女郎的身子,也自然而然向游侠贴近,游侠几乎可以知道,那女郎不但是上半身裸露,而且是全身都一丝不挂。
游侠勉力想使自己理智一些,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实在无法做到这一点。
尤其当那女郎的双臂,挂上了他的身子之后,他实在不能再想甚么了,他先是把双手按在细腰上,然后向下滑,经过了一个美妙的弧度之后,双手就捧住了浑圆翘起的臀部。
游侠的双手停了一停。由于那种感觉实在太奇妙了。所以他不想那么美妙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他要留著慢慢品味,仔细咀嚼。
是的,那是一个年轻女性浑圆结实的臀部,游侠双手抚摸到的,是两团高耸挺翘的圆形,滑腻得令人心荡,手掌心紧贴著这样的肌肤,所得到的快感,叫人喉头发乾。
单是抚摸,已经有那么美妙的感觉,若是稍为用力,捏上去,坚实而有弹性的肌肉,就会自然而然地弹跳反抗,那更令人心跳加剧。
挺翘的臀部之上,是明显的后腰,那女郎的身子站得很直,所以她的线条,也特别突出。游侠的脑中,这时也开始向原始的旷野迈进,他迷迷糊糊地想到:啊,是黑人!
只有黑人女性,才会有那么美妙的身材。
可是,他鼻端所闻到的一股股幽香,又说明了那女郎不可能是异种人──人的身体气味,没有香臭之分,自小闻惯的气味,就是好闻的气味,那自然以同种的人,体味最是接近。
那女郎在游侠的抚捏之下,气息变得急促,身子贴得游侠更紧,游侠也感到了近乎窒息的挤逼──当然不只是来自那女耶的丰满胸脯的挤逼,而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火,那股火正逼得他的动作更快,更原始。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甚么样的情形下,觉得和那女郎肌肤相贴的了,当他的胸脯,直接地压向两团软肉之际,两人的身体都不由自主轻轻搓揉,擦出的火花,足以把任何东西烧成灰烬。
这时,已没有甚么可以阻止两个人身体的结合了,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接触女体的游侠,感到了一阵无比的震荡,他甚么也看不见,可是在一下原始的呼声之后,他的眼前,犹然炸开了一大团各种各样的色彩,那真是难以形容的舒畅和愉快,他叫了又叫,伴随著他叫声的,是那女郎越来越急促的喘息,但即使急促,娇喘还是细细的,叫人说不出的爱怜。
娇喘声就在游侠的耳际持续著,那女郎双臂紧握著游侠,把她自己的身体,紧贴著游侠的身子,以后她的胴体,几乎完全随著游侠的身子在起伏。
游侠也把她抱得极紧,两个人之间,可以说没有任何空隙,美妙的感觉渐渐扩大,人像是正在随之胀大,一直到如同飞瀑一样,直泻千里的渲泄──疑是银河落九天!游侠在那一刹间,全身所有的细胞,都感觉到那一阵按一阵的爆炸!
然后,是极度的静止。
又然后和游侠紧贴著的身子,在缓缓扭动,游侠自女郎的背部,把双手抽出来,开始去轻抚那女郎的脸。他的手指摸到了挺直的鼻子,丰满的红唇,整齐的牙齿──这牙齿刚才在游侠的肩头,留下了深深的啮痕。
游侠的手指,也触到了长长的,在急速颤抖的睫毛,他绝对可以肯定,那女郎有一张无比标致的俏脸。
他不愿意起来,也怕这突然出现的女郎,会突然离去,所以始终用力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游侠不出声,那女郎也不出声,直到两人的呼吸和心跳的速度,渐渐恢复了正常,游侠才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是谁,绝不会叫你离开我!”
那女郎这次却开了口──不多久之前,她对游侠来说,还只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异性,但是现在,经过了身体的接触之后,自然而然,他们成了最亲近的人。
那女郎居然肯开口了,她的声音相当低沉,可是轻柔得犹如初夏的晚风,叫人听了就有说不出来的舒适感觉。她说道:“只要你能不管我是谁,我就绝不会离开你!”
在接下来的一秒钟之内,游侠每当想起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犯了极大的错误。
虽然他并不后悔,但错误就是错误!
当时,他一方面陶醉在那女郎美妙的声音之中,一方面那女郎突然开了口,令他喜出望外;另一方面,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只要你能不管我是谁”这句话的含义,竟然可以如此之广,所以他不假思索,立刻答应:“好!”
女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像是本来,那是她心中最放不开的心事,这时却已解决了一样。
女郎也在这时,轻轻推开了游侠,然后道:“这屋子我已相当熟悉,你看不见,我扶著你走!”
游侠心情舒畅,失明造成的心理压力,几乎已不再存在,他在那女郎的扶持之下,跨进了浴缸,然后是他自己根本不必动手的彻底清洁,而当大浴缸放满了水,女郎轻柔的手指,再次点燃了体内的烈火之际,温水的温柔替代空气,游侠又再一次亲历了男女阴阳过化之乐趣。
当游侠被扶著在床上舒服地躺下来时,他问:“你究竟是甚么人?”
他得到的回答是:“我是你的妻子!”
游侠一把把她搂在怀中:“你当然是我的妻子,可是你究竟是甚么人,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屋子里的?”
他得到的回答是:“你答应过不管我的!”
游侠呆了一呆,这时他已经觉得事情很不寻常了,可是他也决预料不到事情竟然会反常到了这一地步!他又问:“名字呢?也不能告诉我?”
他得到的回答是十分甜蜜的一吻,然后:“你的妻子,就是我的名字!”
游侠又问了一些问题,可是无论他问得多么巧妙,他得到的回答都是:“你应允过不管我的!”
一连三天,游侠一点也不知道,已成了自己的妻子,虽然在失明状态之中,但仍然给了他极度快乐的女郎是何方神圣,一点也不知道!
游侠虽然心急,可是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只要视力一正常,他相信自己极快地就可以把他的妻子的一切弄清楚。
相当久之后,他习惯那种“反常”的情形,他曾自己问自己:当时为甚么会一心想把自己妻子的来历弄清楚呢?自己和她在一起不快乐吗?不爱她吗?一个人的来龙去脉,和这个人生活是否快乐,又有甚么关系?为甚么自己竟然会庸俗得和别的男人一样,一定要清楚知道妻子的来龙去脉?
这样说来,游侠是一直不知道他妻子的来历了?对,这一点,一开始就说及过。
非但如此,还有更进一步,游侠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都认为荒谬之极,但现在却也习惯了的情形,开始在女郎出现的三天之后;他从医院拆除了绷带,暂时失明现象消失,他冲进屋子来之后。
他高叫著:“我现在正常了!”
然后,他冲上楼,听到那女郎的声音从卧室中传出来,他打开门,冲进去,早已盘算了千百遍,把自己心爱的妻子,好好地看个饱,要把她身上每一个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一打开房门,他就呆了,眼前一片漆黑,甚么也看不见,那使他几乎怀疑自己仍然处在失明状态之中!
他可以肯定,他那神秘的妻子就在黑暗之中──这时,他已感到自己的妻子,简直神秘之至!
他知道她在黑暗之中,和她距离,大约是三公尺,因为他可以闻到自她身体上散发出来的幽香。那股幽香,当他伏在她饱满的胸脯前,深深吸著气的时候,可以在感觉上令地心吸力不再存在──他的身体会飘向空中!
他也知道自己的视力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可是眼前却一片漆黑,甚么也看不见。
游侠行事十分镇定,即使在这样意外的情形下,他也绝不惊惶失措,他双手摸索著,向前走出了一步,发现自己在才推开门之后,就穿过了一层薄幕,那层幕十分薄,一穿就过,在特别兴奋的情形之下,竟然没有注意。游侠伸手摸了一下,触手相当滑,可是却说不出那是甚么质地的。而这层幕,显然有著极佳的隔光作用,因为房间中是如此黑暗。
他站在黑暗之中,暂时没有出声,当然,这种意外的情形,使他的呼吸,不免有点浓重。于是,在黑暗中,他听到了妻子那动听的声音:“我知道你今天视力必然可以恢复正常,所以把我们的卧室,作了一些改动,你不会反对吧?”
游侠知道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他对一切怪异的事情,都有一种天然的敏感,他已经可以感到,即将发生的事,可能是他一生之中最怪异的遭遇!
所以,他的回答十分小心:“一个漆黑的环境,和我视力丧失的时候一样!”
他妻子的声音之中,有著哀求的软音:“只是这间卧房,我……唉……我不能在有光线的情形下生活,卧室的改装其实早已完成,只不过那时候你丧失了视力,所以不知道而已。”
游侠“肮的一声:”宝贝,你有高度的畏光症?“
畏光症是一种极罕见的疾病,生了这种病的人,对光线敏感之至,但是大多数也只是不能直接暴露在日光之下,一般阴暗的环境,就十分适应,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只可以在漆黑的环境中生活的!
他妻子的声音更动听,令人心醉,同时,幽香在渐渐移近,游侠伸出双手,已经搂住了她的细腰,她在游侠的唇上亲了一下,声音悲哀:“亲爱的,不是,是我无法……
不能给你看到……你明白吗?你不能看到我,你要和我在一起,必须在绝对的黑暗之中!“
游侠骇然:“哪有不让丈夫看到的妻子!”
她的回答是:“有,我就是!”
游侠感到事态十分的严重,他要好好想一想,可是思绪紊乱之极,他只好道:“你为甚么要这样!”
她的回答,令得游侠倒抽了一口凉气:“你答允过不管我的。只要你不管我,我绝不会离开你。如果你一定要寻根究底,我就会离开──像我来得那么神秘一样,消失得同样神秘!”
游侠感到了另一股凉意,他听得出,她说得十分认真,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他不出声,她也不出声,过了好一会,她才道:“你不喜欢?”
游侠叹了一声:“我多么喜欢看到你的模样!”
她轻轻地笑,笑声之中,有著一定程度的无可奈何。一开口,声音中又有著动人的羞涩:“这三天之中,我是甚么模样的,你早就该知道了,要是不知道,你可以再从头到脚摸一遍!”
她说著,捉住了他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头顶上,游侠触摸到的,是柔滑的头发,然后,她又令他的手向下移,游侠叹了一声,的确,他是知道她的模样的,三天来,他的双手,不知多少次摸遍她的娇躯,而晚上,把她拥得那么紧──在那时候,她会娇声笑:“啊啊,你把我缠得那么紧,像是五花大绑一样!”
游侠由衷地道:“我觉得你不是人,是妖精,不把你抱得紧一点,你会化为一阵清风消失!”
她就娇笑,在笑的时候,软馥馥的身体颤动,那种情形下,游侠就会喘息著,把自己化为一头猛兽。
那时候,他说她是妖精,只不过是打情骂俏,可是现在居然出了这种情形,她是否妖精,要提到认真考虑的层面了!
他沉默了片刻,双手缓缓搓揉著她的双乳,又缓缓地问:“我……不能看到你,要继续多久?”
她呆了一回才回答:“只怕……是永远!”
游侠有点愤怒地叫了起来:“不!为甚么?”
她还是用那句话来回答:“你答应过不管我的。亲爱的,你会习惯,我知道你一定会习惯,过去三天,我们不是很好吗?你不快乐?”
游侠由衷地道:“哦,我愿意永久失明!”
她呼了一口气:“再继续下去,你一定会习惯,发现比失去我好得多,我也不能失去你,所以才请求你……适应这种不寻常的环境!”
游侠咕哝了一句:“简直反常之至!”
她忽然道:“嗯,你那烈性炸药的配方,很有问题,照你的配方,炸药太活跃,稳定系数几乎是零,随时会自动爆炸,比硝化甘油更危险!”
在黑暗之中,游侠忽然听得她讲出了这样的一番话,他“肮一声,几乎直跳了起来!
她在轻笑:“怎么?我说得不对?”
她当然说得对,确然是配方有问题,所以才会在实验室中发生了轻度的爆炸,那正是由于稳定性太差的原故。而他也一直无法解决这个困难!
他足足呆了一分钟之久,在那一刹间,是不是只能在黑暗中和妻子相会,似乎无关究旨了。游侠对一切研究工作,都全心全意投入,那简直是他的第二生命──后来,他说自己的生命“一化三清”,变成了三位一体:他自己,他妻子,和他的工作!
当下,他恢复镇定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会对我的配方有认识?”
她回答:“对不起,你到医院去的时候,我到你的实验室去,转一转。”
他追问:“你看得懂我的研究资料?”
她的回答听来很谦虚:“要做大名鼎鼎游侠的妻子,各方面的知识,总得有一点。”
游侠不必多久,就知道她的“各方面的知识总要有一点”的真正意思,是她几乎甚么都懂。接下来的第一件事,是她帮他改良了那种烈性炸药的配方,纠缠了大半年无法解决的困难,一下子解决了,令得游侠在精神上,得到了无比的畅快,心理上没有了顾虑,当他尽情在黑暗中享受她的身体时,也就格外狂放。
游侠也很快就知道,她的所谓“只能在黑暗中生活”,是针对他的,意思是只有在他看不见的情形下,才能和她在一起。也就是说,她并不怕光线,只不过是他,绝无可能在光线下看到她!
那天在讨论了烈性炸药之后,她用十分诚意的声音要求:“答应我,别设法想看我的模样,绝对别做这种事,别企图通过秘密的摄影装备和红外线夜视镜来看我,亲爱的,如果你这样做,唯一的结果就是失去我,我想你一定会后悔!”
游侠的心中,正有此意,所以一听得她这样的警告,就不由自主,手心冒汗。
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失去她,虽然只有几天,但是已到了绝不能失去她的地步了,所以他也立时答应:“好,我不会有任何行动,企图看到你的模样,我……也不问为甚么!”
她格格娇笑起来,还是那句话:“你答允不管我的!”
游侠长叹一声,他不是生性不好奇,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有甚么办法好想?
就这样,他和他的妻子,恩恩爱爱,渡过了两年。两年来,他抚摸了她几千遍,在他的书房之中,他一遍又一遍凭自己的想像,画出她的样子来──游侠有多方面的才能,绘画方面的造诣也极高。
他明知她看得到这些画像,可是他从来不问她自己画对了没有,她也绝口不提。
虽然在抚摸之中,他知道自己画得已十分接近了,在画像中看来,那是一张清丽无比的脸,可是她真正是甚么模样的,他还是没有看到过。
非但没有看到过,而且不知她的名字,不知她的来历,而她各方面学识之丰富,分析疑难的推理能力之高,两年来,为游侠解决了不少重大的问题,游侠只好叹一句:“你不是人,也不是妖精,是上天仙女落凡尘!”
她只是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游侠的另一半,就是那么古怪,这种古怪的情形,他甚至连生死之交的列传面前,也没有提起过,怕提了列传也不会相信,而且,对他男性的自尊心来说,这种情形,也十分尴尬。可以不提,列传也不会追问,还是糊糊涂涂过去的好,列传只知道游侠的那一半神通广大,详情不明。
而这时,游侠又有了难题,和两年来每当有难以解决的问题时一样,他会和她商量。
在黑暗中,他又闻到了那股百闻不厌的幽杳,正向他飘来:“又喝酒了,有心事?”
第十六部
“叹流光迅速,恰似大江东去。茫宇宙人无数,能几个是丈夫。”
明黄祖儒双调步步娇“宁可身卧糟丘,索强只命悬君手”
元不忽木仙吕点绛唇“锺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
山海经晋郭璞一切除了是在黑暗之中进行之外,都正常之极。她软言俏语,正是一个妻子迎接丈夫时所用的正常语言。
游侠没有出声,只是享受著温存。过了好一会,他才道:“听说过一个叫作”神秘俱乐部“的组织没有?”
她立即笑:“至少有两千个俱乐部,自称神秘。”
游侠“嗯”地一声:“这个……有点与众不同。列传曾在这个俱乐部的巧妙安排之下,在黑暗之中和一个女人亲热,后来他费尽心机,也找不出这个组织来。”
游侠忍住了一句话没说:“那情形和我们相仿,我们一直在黑暗中亲热。”
她久久没有反应,要不是幽香还在,他几乎以为她消失了!
游侠并没有催促她,只是心中感到讶异──两年来的经验,游侠每次问他的妻子甚么问题,几乎都立刻有回答,像是她的记忆系统之中,藏有任何资料一样。
有一次,游侠一面轻抚著她的乳尖,当她的乳尖渐渐变得坚挺的时候,游侠心满意足地笑:“我拥有一具活的电脑,可爱极了!”
他的手顺著她的娇躯向下移,她的身子开始扭动,声音腻得化不开:“这个电脑……
需要你给予能量!“
两夫妻之间的调笑话,自然不止如此,那只不过是一个例子而已。
可是这时,他妻子在沉默了三分钟之后,居然仍然没有出声!
游侠缓缓吸了一口气:“可有甚么困难?”
她的回答,是“嗯”地一声鼻音。这表示真的有困难,不但有,而且有很大的困难。
游侠突然心跳加剧,他在那一刹间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恐惧;他绝没有来由感到害怕,可是他却真正感到害怕!
游侠而且明显地感到,害怕的不单是他,还有他的妻子(或许,他的害怕,就是她传染给他的)!她还紧紧地拥著他,把她柔软的身子紧贴著他,而她的身子正在发颤,她的手也发著抖,摸向他的胸膛,像是在寻求一种保护,她的手冰凉。
游侠连忙也紧紧地抱住了她,一手抚摸著她的脸,一面轻拍著她的背,自然而然地道:“别怕,宝贝,别怕!”
他根本不知道她为甚么要害怕,但是他既然感到了她在害怕,自然要这样安慰她。
她的呼吸很急促,看来,她是在勉力使自己镇定,可是至少在一分钟之后,她才达到一半目的,那更令得游侠的心突突乱跳。
又过了一分钟,才听到了她显然是勉力镇定下来的声音,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之后:“是不是可以……不要再提那个话题!”
她的声音之中还有著恐惧,也有著哀求。游侠叹了一声:“宝贝,看来,就算不谈这件事,也不能消灭你的恐惧!”
她默然不语,又过了好一会,她的上身向后仰,游侠自然用手梳理著她的头发,她一字一顿地道:“是,我害怕,我一直怕有这个日子来到,现在,终于来了。我们在一起多久了?两年了?这两年,必然是我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日子。”
游侠在陡然之间听得他的妻子讲出了这样的话来,当真魂飞魄散。刹那之间,全身发僵,耳际轰轰直响,汗出如浆,喉头像是被甚么东西哽著一样,一句话也讲不出,只是怪声大作。
她这样说是甚么意思?是有甚么危机要降临,会令得她离开?
失去她,对游侠来说,是绝对不能想像的事──也不是不能想像,很容易想像:失去她,等于失去了他自己的生命!他决不能没有她!
游侠双臂环抱,把她紧紧箍在自己的怀中,令得他和她的身子,紧紧地正面相贴。
他也不由自主喘著气,过了好一会才道出了一句话来:“你在胡说八道甚么?”
她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令他听来莫名其妙,她道:“我也不知道。”
她顿了一顿,忽然又道:“把你所知的那个神秘俱乐部的事,全告诉我!”
游侠的心中,不知道有多少疑问,可是他却没有问,因为他的妻子,一直就是那么神秘,神秘到了超乎想像的程度,根本想问也无从问起!
他吸了一口气,仍然紧拥著她,想了一想,才道:“那个俱乐部,有一种力量,把人带到一个事后回忆起来疑真疑幻的境地之中。可是那又不是幻境,是实实在在的一个经历。”
她喃喃地道:“太虚幻境。”
游侠咽了一口口水,没有插言,她又道:“太虚幻境,有一位贾宝玉先生,曾在太虚幻境中和一个绝色美女、自称警幻仙姑的***.”
游侠苦笑:“我以为这是曹雪芹所写的小说。”
她的回答更妙:“曹雪芹如果没有过这样疑真疑幻的幻境经历,他也写不出红楼梦来!”
游侠把她抱得更紧:“这种幻境是早就存在的?列传和那位将军,都曾真的闯进那个幻境之中?”
她陡然失声:“甚么将军?不是只有列传一个人有那种神奇的经历?”
游侠沉声道:“不止一个,我相信,也不止两个,神秘俱乐部正在全世界活动,被他们导引到幻境去的人,一定不止两个!”
她喘息著:“详细告诉我。”
游侠用最简单的语言,把相当复杂的事说了一遍。她只是默默地听著──可是由于两人身子紧贴的原故,游侠可以清楚地感到她的心跳速度,在随著自己的叙述而逐步加快!
这种现象,自然使有慎密推理头脑的游侠想到:他的妻子和那种幻境,大有关系!
游侠甚至进一步想到:她是不是有可能正来自那个幻境!是另一位警幻仙姑?
当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也不禁心跳加速,由于两人紧贴著,虽然还有身子隔著,可是在游侠的感觉上,就像是他和她的两颗心,正在一起撞著一样!
沉默维持了相当久,游侠才道:“宝贝,你──”
他没有把问题全问出来,因为她已经在这时候叹一声:“你料到了?”
游侠的思路再慎密,这时,脑中也不禁变成了一片空白,或者说,被无数问号所充塞,那和一片空白也就几乎一样。
他没有发问,等著她进一步的解释。他又想起刚才她说的甚么“这两年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他又禁不住身子有一阵阵的抽搐。
过了好一会,两人紧贴著的身子之间,却被汗水占据了,汗水竟然在他们的身体之间缓缓流动,形成一种麻痒。她仍然不出声。
游侠苦笑:“宝贝,你还要说甚么?”
她这才开口:“是,我……和你所想的一样,来自那个幻境,你可以称为太虚幻境!”
游侠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是甚么所在?另一个空间?另一个星球?还是就在地球的某一个角落。”
他的妻子在刚才讲出了那句话之后,像是刹那间完全镇定了下来──那是一种一个人身在险地之中,明知已然绝望之后的平静。
她的这种平静,更令得游侠心悸!
她的回答是:“别问了,你答应过不管我的!”
游侠沉声道:“我不管你,你也不离开我!”
她的声音极低:“我不会离开你,只要你再也不去理会那个神秘俱乐部的事!”
游侠十分为难,他是一个十分有决断力的人,可是这时也不禁犹豫了三分钟之久,才道:“好,我不再理会,我去回绝列传!”
他在说了这句话之后,又有许多问题正要冲口问出来,可是一只手指已经按上了他的口唇,她的声音在耳际响起:“你已经想得太多,我也已经说得太多了!
只要我不离开你,一切都可以忍受的,是不是?“
她最后那句话十分有效。自然,对游侠而言,只要她不离开,甚么都可以忍受,就算无数疑问像虫一样在他体内乱窜,他也可以忍受。
但是,他也无法掩饰他在情绪上的不满,他发出了长长的一下叹息声。
在他的叹息声中,他听到了她的话:“人的一大毛病,是喜欢寻根究底,把甚么事的来龙去脉都要弄清楚,这是一种十分愚蠢的行为!”
游侠不同意:“那总比不明不白的好!”
她娇笑起来:“其实,许多事都是不明不白的,人人都知道中华毛蟹美味无比,有几个人能说出它蛋白质的分子结构来?”
游侠不禁无话可说,而这时,她丰润的双唇已贴了上来!就算是心事重重,她这种身体语言,也转化为炽热的行动,把一切暂时丢诸脑后了!
第二天,游侠又出现在“无穷大”大楼。当他进去时,正在“慢慢想”办法的凤仙和列传,显然还没有想出办法来。
不过看他们两人的情形,他们好像也并不在乎是不是想得出办法来。
游侠看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正扭股糖儿一样地缠在一起,而且绝对没有分开的意思。两人身上的穿著都少到了极点,而且赤裸的部份,几乎都紧黏在一起,在磨擦著。
列传翻了翻眼睛,却无法说话,因为凤仙的舌尖,正在他的口中。
游侠闷哼了一声:“子曰:人之有异于禽兽者……。”
列传不等他讲完,就仰了仰头,口唇离开了凤仙的口唇,打断了游侠的话头:“佛曰:众生平等!”
凤仙回过头来,向游侠笑了笑:“对不起,我们感到前途茫茫,自然不免有世纪末的情怀!”
游侠挥了一下手,不说甚么,坐了下来,摸出扁平的酒瓶,喝了一口。
列传神色微变:“没有结果?你的另一半,不是甚么都知道的么?”
游侠在半晌之后才道:“我没有甚么好说的,只是劝你们一句话:从此忘记那俱乐部,忘记那幻境!”
游侠的神态竟然如此沮丧!永不言败的游侠竟然一副绝望的神态,这更令列传觉得不可思议,一时间,讲不出话来。
而凤仙在一听之后,反应更是奇特,她格格娇笑起来,笑声放荡之至。然后,她白生生的两条手臂,蛇一样地绕住了列传,腻声道:“反正难逃一死,不如且图个快活,你能给我甚么快乐?”
列传的情绪虽然激动,但没有凤仙厉害。自然,如果找不出那个“幻境”来,列传至多是思念那个在黑暗中的女人而已,可是凤仙却面对不能完成任务的制裁,难怪她在隐忍十分的伤痛的情形下,反应会十分失常。
列传一伸手,紧紧将凤仙搂在自己的身边,目光却直逼著游侠。游侠便假装喝酒,仰著头,不和列传的目光相接触。
朋友的交情,到了游侠和列传这样程度的,有时根本不必说话,就可以知道对方在想些甚么。这时,列传自然也看穿了游侠的心意,但由于吃惊,他还是叫了出来:“游侠,你害怕?”
游侠大口吞下了一口酒,脸色反倒十分青白,他并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直认不讳:“是的,我害怕!”
列传更是讶异莫名,如果要他在地球上五十亿人之中,选择一个真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不会选他自己,而毫无疑问地选游侠!
他所知道的游侠的勇敢事迹实在太多了!游侠曾身处在一个装置之中,深入一个活跃的火山中,那里的温度是摄氏三千度。游侠曾在南美洲的原始森林中,和亿万兵蚁进行过搏斗;他视新畿内亚猎头族为无物,也曾出入警卫森严的***者的寝室。
游侠常作的豪语是:“死亡绝不可怕,每一个人都免不了有死亡,真不明白人为甚么怕绝逃不过去的事!”
可是现在,这个人──这个列传一生之中最敬佩的勇士,却面色青白地承认他害怕!
正因为是好朋友,所以列传尽管心中疑惑之极,可是他绝没有问游侠怕甚么──游侠要是想说,不问也会说,他要是不想说,问了也不会说!
他只是定定地看著他,而游侠却一直在回避著他的目光。列传心念自转,估计游侠的害怕,多半是来自那个“幻境”。他假定游侠对这个“幻境”的所知,已比他为多,所以他又问了一句:“如果我不放弃,进行下去,危险的程度怎样?”
游侠看来有点失神落魄。这时,他又想到了紧紧地拥著他、身体发抖的妻子,他的思绪无法集中,他听到了列传的问题,可是却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列传看到了这种情形,不禁长叹了一声,一手搂著凤仙,走向游侠,伸手在游侠的肩头上,轻拍了几下,然后把手摆在他的肩上。游侠反手过来,又按在列传的手背之上。
直到这时,游侠仍然不和列传目光接触。
因为在游侠心中,感到十分惭愧。
他一直以男子汉大丈夫自居,不知道甚么叫危险,出生入死,表现他的英雄气概,丈夫豪情。可是这时,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为了怕失去他的妻子,他真正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这种情绪令得他在自惭之余,感到即使在列传面前他也无法启齿作解释,因为那违背了他毕生做人的原则。可是,如今他却不得不屈服在这种情绪之下。
终于,他发出了一声长叹,然后转过身去:“如果没有甚么事,再见了!”
凤仙一听,就笑了起来:“再见!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不能完成任务,我会被消灭!”
游侠在这一刹那间又变得十分铁石心肠:“你既然有这样的身份,自然随时准备被消灭!”
列传叫了起来:“我会尽一切力量保护你!”
凤仙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悲哀:“你绝对没有法子对抗一个庞大的组织!”
游侠在又喝了一口酒之后,才道:“可以不必对抗,我相信以你们两个人的才智,是可以应付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
列传苦笑:“可是,这个老头子却掌握著难以想像的庞大军事力量!”
游侠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运用智力,就可以对付这个老头子!”
凤仙的话中有著明显的挑战:“应付了又怎么样,就算把那柄火箭枪弄到了手,你也放弃了!”
游侠缓慢地一步一步跨向前:“是,我放弃了,我和你们不同,我……我…
…“
他连发了两个“我”字,没有再说下去,他已走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凤仙和列传都不由自主喘著气,列传低声道:“有极不寻常的事发生在他的身上,他需要帮助!”
凤仙缓缓摇头:“他不需要帮助,只是需要不受打扰,不要我们向他求助。”
列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凤仙拦腰打横抱了起来,啜吸著她的乳尖,深深地嗅著她的乳香。凤仙发出荡人心魄的呻吟声,不但双臂紧缠著列传的腰,而且双腿缓慢地磨擦。
她挣扎著说:“要是没有你……要不是……有了你,我不会怕被消灭……我是女人……不是工具,我要做女人,一直做下去,不要……被消灭!”
列传没有说话。凤仙挺耸的乳尖给他异样的刺激,他顺手拿起一瓶酒来,淋在凤仙的身上,然后又在凤仙的身上疯狂地吮吸和舐著。
是不是由于他们想到他们将耍做不可能实现的事,所以才有这样的疯狂呢?
而在这样故意放纵的心情之下,肉体上的快愉也有了奇迹似地倍增。一男一女的身体纠缠,竟然可以达到这样的程度,连列传也绝想不到。
等到列传的喘息渐渐平复时,凤仙才说了一句:“做女人真好!”
列传的呼应是:“做有你这样女人的男人真好!”
他讲完了一句,忽然坐了起来,凤仙也想坐起身,可是却被他按得侧卧在他的身前。
他先托高了凤仙的脸,打量著她,然后,拉开了她的双臂,看她挺耸的胸脯,那丰满的双乳,刚才曾幌起眩目的乳浪!
第十七部
“一个道士,师徒二人往人家注疏,行到施主门首,徒弟把涤儿松了些吊下来。师父说:”你看那样倒相,没屁股的。“徒弟回头答道:”我没屁股,师父你一日也成不得。“”
明金瓶梅,第三十五回“婉变数恩宠,百态随所施。”
同上列传又把凤仙的手臂,放在她的胸前,然后,轻轻托著她的腰,令她的小腿向上挺起,雪一样白的肌肤,形成诱人之极的线条。
凤仙轻咬著下唇:“宛家,你──”
列传并没有回答,又握住了她的一只足踝,把她的一条粉光致致的玉腿,抬了起来。
虽然凤仙和列传,她和他之间早已到了甚么都不必保留的程度,可是在这样的清形之下,她的手还是自然而然地去遮住应该遮住的部份。列传捉住了她的手,移开,凤仙发出娇吟声,挣扎著,把身子尽量转过来,不使自己的正面暴露在列传的视线之下。
她的娇躯在扭动的时候,列传只觉得眼前闪起了一片眩目的光彩,她的动作,把她的纤腰丰臀,表露无遗。列传松了松手,在凤仙完全翻转了身子之后,他就自她的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凤仙在急速喘气,同时她也在急急摇著头,像是知道会有甚么事降临在她的身上,她正在哀哀求告,恳求幸免,她勉力转过头来,望著列传,喘息著,仍然在摇头。
她的身子在挣扎,可是列传强壮的身躯,把她紧紧压住,令得她的挣扎,只是两个身体之间的磨擦,结果是令得列传的野性,更加如燎原的野火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列传的右手,伸到了凤仙的小腹之下,用力向上抬了一抬,凤仙在那一刹间,紧闭著眼睛,紧咬著下唇,她仍然勉力转头向后,所以列传可以清楚看到她紧闭的眼中,有痛苦的泪珠渗出来。
在那一刹间,凤仙的眼泪,曾令得列传的手臂,松了一下,可是那只是极短的时间,紧接著,就是凤仙的一下呻吟声。
那种发自美女心底深处的呻吟声,是令男性加倍兴奋的最好催情剂,列传把她的小腹托得更高,凤仙的双手,想反手来抓列传的手臂,可是却没有机会,只是捏住了列传的腰际。
她的手指,深陷列传的肌肉之中,列传也不觉得疼痛,这时,对列传来说,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膨胀,而在膨胀之中,感到了极度的快感,除了那种快感之外,任何感觉都不再有。
而凤仙的俏脸上,开始沁出细小的汗珠,她身子扭动,大口喘气,呻吟声也越来越惊心动魄,她一下子放开了手,双臂双手用力划著,想挣脱列传,可是在无济于事之后,她又反手在列传的身上乱捏,她紧咬著牙,又紧咬著摆动时所能咬到的一切,而虽然她的口中紧咬著甚么,自她喉际发出来的呻吟声,仍然令得列传继续他的狂野!
凤仙最后,终于尖声叫了起来,身子用力向上拱,像是一匹野马,想把她的骑者拱下背来一样。那种大幅度的动作,把列传的快感推向高潮,列传的双手,用力按住了凤仙的背部,想令她静下来,但终于,他大叫著,整个人软瘫在凤仙的背上。
当他已耗尽了驾御的力量之后,凤仙仍然喘息了好一会,才能转过身来,拳下如雨,敲打著列传的胸口,又张口在他的肩头上用力咬著,留下了极深的啮痕,而且咬了又咬,一面咬,一面流泪。
列传并没有阻止她,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肆虐,正像刚才,他在她的身上肆虐一样。
凤仙终于嘤嘤哭了起来,伏在列传的胸口,她的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在列传的心口,列传感到了她泪水的温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抚摸著凤仙滑腻的背部。
凤仙虽然泪如泉涌,可是她一直闭著眼,泪水自她长长的颤动的睫毛之中流出来,这情景看来也就格外动人。列传用极低的声音道:“对不起!”
凤仙又陡地张口,在列传的手背上,咬了一口,这才用听来令人肝肠寸断的声音,颤额地道:“痛死人了……你好……狠心!”
列传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这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摇头是甚么意思:是否认自己的狠心呢?还是说自己的行动太狂野?还是在回味刚才狂野所带来的欢乐?
好一会,两人都不再说话,然后,凤仙忽然惨惨地一笑:“我反正快被消灭了,反正躲不过去,也很应该给自己喜欢的人,多一点快乐!”
她在这样说的时候,仍然满面泪痕,可是却又有著喜悦的神情。
列传双手捧住了她的脸,感激地望著她。凤仙调匀了气息:“我不怪你……
如果你喜欢……你只管……“
列传紧抱住了她,陡然大声道:“宝贝,真的,我不再想那个在黑暗中的女人了,幻境中的一切,哪里及得上我和你一起的真实!”
可能是由于激动,凤仙的身子又在发颤:“可是我们的真实,是必然归于虚幻!”
列传怔了一怔:“严格来说,世上的一切真实,都必然归于虚幻的!”
凤仙忽然伤感起来:“可是我的虚幻却来得太快了!还有……只有几天了!”
列传感到了一股凉意,凤仙执行任务的日期是有限定的,一到了日期,她得当面去报告任务的执行情形,而任务的命令下达时,曾有极严厉的警告:不能完成任务,就会被消灭!
在这种控制得严格之极的组织之中,自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唯一的可能是──列传一想到了这一点,身子一挺笑了起来。
他握著凤仙的手:“如果那老头子肯放过你,你自然可以不被消灭!”
凤仙点头:“是,可是我如果任务失败,最恼怒的就是他,最要把我消灭的也是他,怎能盼他会发善心?”
列传抬起了头,心中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悲愤,想要大声呼叫来发泄,而这时,凤仙柔柔地道:“他……太老了,老到了已不能算是人,只是一具活尸……真不知道还有甚么能打动他的心,只要他还是人,我……也还有办法使他杀机消灭!”
列传明白凤仙的意思,老头子若是有男性的活力,凤仙这样美丽的女人,自然会有办法,可是他不但不是,而且可能有变态的心理,憎恨美丽的女人,以看到美丽的女人被消灭为乐!
那么,凤仙就必无幸免了!
列传双手紧握著拳,指节骨“格格”作响。他愤然叫:“连游侠也放弃了,为甚么?
为甚么?“
凤仙愤然瞪著他,列传用力一挥拳:“你不会被消灭,斗不过可以逃亡!”
凤仙缓缓摇著头,列传意气极豪:“你就躲在我这里,我不信会有甚么人攻得进来!”
凤仙仍望著列传,没有说甚么,在那一刹间;列传感到了一股寒意,因为他在凤仙的脸上,看到了一阵冷漠,那是绝望的冷漠!
虽然她没有说甚么,可是她的神情已经再明白也没有,她感到了绝望!
她为甚么会感到绝望?是不是另有隐情,她没有说出来?
过了好一会,凤仙才喃喃地道:“我得须在期限之前赶回去,才……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列传扬了扬眉,投以询问的眼色,可是凤仙却缓缓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列传心乱如麻,把凤仙搂在怀中一会,才一跃而起:“不行,我再去找游侠,和他的另一半见一见!”
凤仙讶道:“你没有见过他的另一半?”
列传点了点头──这时,他们若是知道连游侠也没有见过他妻子的话,只怕更会惊诧!
凤仙吸了一口气:“我们一起去!”
列传来回走动了几步,手指相扣,发出了“得”地一声:“走!”
二十分钟之后,列传和凤仙在车中,箭一样地在寂静的公路上飞驶,驶向海边。
等到他们可以看到游侠那幢奇异的屋子之时,正是夕阳西下时分,那幢屋子在夕阳的余晖之中,看来有一股十分怪异的气氛。
车子停在门口,在行程中,列传曾不断试图和游侠联络,可是都没有回音──这种情形,十分罕有,简直不可能,因为这一双生死之交,有他们独特的联络方法,各自有微型的、性能极佳的通讯仪,可以直接通话。
而且双方的约定,不论在甚么样的情形之下,一接到了对方的讯号,在半分钟之内都要回答。
“半分钟”的时间,是游侠提出来的,游侠在提出来的时候,曾调侃列传:“就算正在最紧要的关头,有半分钟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可以答覆朋友的呼唤了!”
可是,现在却一直得不到游侠的反应!
所以,当车子停下来之后,列传的心情十分紧张,他和凤仙一起出了车子,来到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列传就把自己的手,按在门上,一块看来像是铜片一样的金属板上。
游侠的屋子虽然古老,可是新奇的设备之多,绝不在“无穷大”大楼之下,列传有权随时进入这房子,就像游侠随时可以进入“无穷大”大楼一样。
列传把手按在那金属片上,他的掌纹就传到电脑资料上,门就会打开。
在门缓缓打开时,列传缩回了手,海潮声立时传了过来,凤仙看到了门内的情形,现出惊讶的神情来。
列传大叫了一声:“游侠!”
他的叫声在空阔的空间中,响起了回声,回声还未有停止,就听到了一个动听的女人声音:“请上来,两位都请上来!”
列传和凤仙互望了一眼,凤仙的眼神之中,只有惊异,可是在列传的眼光中,却有著明显的惊恐。
列传这是第一次听到游侠的另一半的声音──游侠居然不作声,不知吉凶如何,作为性命相干的老朋友,列传实在无法不担心!
他知道一定有甚么绝不寻常的事发生在游侠的身上了,所以他才会感到害怕!
而当凤仙在列传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恐惧之时,她也不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连列传都会感到害怕,事情一定非比寻常了!
列传拉著凤仙的手,飞快地自楼梯上奔了上去。
游侠的这幢大屋子,以前已经约略地介绍过,这时再详细的介绍一下,一上了楼,第二层是一个相当大的客厅和游侠的书房,以及游侠的四个工作室。
那四个工作室和书房的面积,每一个都超过一百平方公尺,由于游侠的“工作”
范围是如此之广,所以那四个工作室中,也可以说应有尽有,其中的详细内容,无法一一细表,只好到有需要的时候再说。每个工作室中,都有和工作需要的相应实验设备,电脑设置则在书房。
列传和凤仙上了二栖,那女声又传了过来:“请再上一层楼!”
这时,列传已定了定神,他听出,声音不是直接发出,而是通过了甚么发声装置传出来的,他一面再拉著凤仙奔向三楼,一面大声问:“游侠呢?”
那女声立时回答:“你一上楼就可以看到他!”
列传怔了一怔,一时之间不明白是甚么意思,前后只不过几秒钟,他已经冲上了三楼。
一上三楼,是一个布置得十分精雅的起居室,列传的确立即看到了游侠,游侠扎手扎脚,作“大”字形,仰躺在厚厚的地毯上。
列传并不吃惊,一点也没有以为游侠遭到了甚么伤害,因为他在看到游侠这副德性的同时,也闻到了极浓烈的酒味,和听到了游侠所发出的浓重的呼吸声。
那酒味,列传十分熟悉,正是游侠经常随身带的那一种,平日他只是喝上几口,像是那种酒十分昂贵,不可滥饮一样。
可是此际,他却喝得烂醉如泥,可知一定是受了甚么重大的刺激!
一看到好友无恙,只是喝醉了酒,虽然事情十分蹊跷,列传也放了一半心,他打了一个“哈哈”,抬起头来:“嫂子,你给了游老大甚么刺激?”
那女声幽幽地叹了一声,列传立刻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来自一只花瓶。
凤仙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向列传投以讶异的一瞥,列传心中也有点一不高兴,但他当然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表示自己的不愉快,他仍然用带笑的声音问:“嫂子不准备和我见面么?游老大一直没有介绍,好几次我提出来,他都支吾以对,现在我来了,难道以我和游老大的关系,还要通过传声装置来交谈?”
那女声又叹了一声,过了片刻,在列传的两道浓眉越扬越高的时候,她才道:“请你原谅,难怪你不快,甚至生气,但我有极不得已的苦衷,我们无法见面!
我们不能见面,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让别人看到我!“
她显然也十分心慌意乱,所以把她不能和列传见面的原因,重复了几次。
列传没有再说甚么,用沉默来表示他心中的不满,他望了游侠一眼,想去扶他起来,可是那女声却立时道:“让他平躺著,他会舒服一些!”
列传一听,心中更增不快,因为对方显然可以看到他,而他却连她在甚么地方都不知道,久经冒险生活的凤仙,自然也觉察到了自己在明,别人在暗的处境,所以立时提高了察觉,向列传靠了一靠。
列传挺直了身子,神情已有掩饰不住的怒意,可是接下来,那女人所说的话,却令得他怒意全消,只剩下了说不出的讶异!
那女人所说的是:“你别生气,我知道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的行为,当然看来无礼之极,可是,他如果不是醉成那样,他就会向你亲自解释,我成为他的妻子已经两年了,可是他也没有看到过我!”
列传怔了一怔,凤仙先失声叫了起来:“甚么?那……怎么可能?”
那女声:“起初的十天,他双眼受伤,甚么也看不到,等到他眼伤痊愈时,我已经安排了一个绝对黑暗的环境,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只在这个环境之中,所以他一直没有见过我!”
列传由于过度的惊讶,面部肌肉甚至有点扭曲,他张大了口,合不拢来。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何以游侠一提起他的另一半,总有十分古怪的神情,那是因为情形古怪之极,他也明白,何以游侠总是不愿多提起他另一半的情形,实在是无从提起!
一切太神秘了,神秘到了完全超乎常理的地步!
女声继续传来:“我们相识之初,他就答应过──是我要求的,他绝不能追究我的来历,不然就会失去我,所以他……并没有问过我!”
这时,不但列传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连凤仙也是一样,他们心中都在想:天下竟然有那么古怪的夫妻关系!
可是虽然事情怪异无比,列传和凤仙也知道绝不会是假,因为游侠酒醒了之后,就可以证明的!
列传的心中,疑问翻滚,可是他一个也没有问出来。他是聪明人,知道游侠两年来都没有答案的问题,他绝不可能一下子就有答案的。
他问的只是:“游老大为甚么要喝醉酒?”
他得到的回答是:“他一回来,精神就十分忧郁,他说,他实在想帮你,可是又不能出力,所以感到十分难过,他一面喝酒,一面说那违反他做人的原则,会使他怀疑自己的存在价值!”
列传听得十分感动,他的视线停留在游侠的身上,叹了一声:“既然如此,何不帮我,也就不用那样自责了!”
那女声道:“他宁愿那么痛苦,而仍然不做,自然有他的原因。”
列传和凤仙并没有问,“是甚么原因”,他们知道必然有进一步的解释!
果然,那女声只略停了一停,就道:“是我要求他别那么做!”
那女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显然十分激动,所以声音有些发颤。
列传仍然十分镇定──这是列传的过人之处,他不会大惊小怪,在通常的情形下,他都可以保持他的沉著,他甚至不问“为甚么”。
他只是吸了一口气,然后淡然道:“既然是这样,我没有意见!”
他握住了凤仙的手,一起跨过了游侠的身体,向外便走。
第十八部
“与朋友交而不信乎?”
孔子论语“责善,朋友之道也。”
孟子离娄下篇“阴晴也只随天意,枉了玉消香碎。”
宋朱嗣发摸鱼儿列传本来是准备和游侠商量如何帮凤仙渡过难关的,但既然游侠的另一半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他自然也不必再多说甚么了!
而就在他一步跨过游侠矮胖的身体时,他足踝突然一紧,已被人紧紧抓祝这一下变化,虽然久历冒险生活的列传,也为之大吃一惊,可是那也只不过是半秒钟的事,他立刻知道,在游侠的屋子中,不可能有对他不利的敌人,抓住他足踝的,自然是游侠。
他甚至不低头去看一看,就“嘿”地一声:“原来你在装醉。”
他得到的回答,先是一个酒呃,然后才是游侠的声音:“我真的醉了,现在还没有醒。她的话,令你生气了?”
列传叹了一声:“我不会生她的气,就像我不会生你的气一样。”
这时,游侠已放开了列传的足踝,一手撑在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站直之后,把一只手搭在列传的肩上,望著列传,面肉抽动,一副不知说甚么才好的神情。
列传看了这种情形,心中十分难过,他叹了一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两人之间,实在不必再解释甚么,我相信你一定尽力而为了!”
游侠摇了摇头:“我没有尽力而为,我没有,我没有尽力而为!”
列传怔了一怔,游侠双手挥动著:“因为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
游侠说到后来,甚至是声嘶力竭地在叫嚷了,列传一字一顿:“没有人要你失去她,你已经尽了力!”
他一面说,一面在游侠胸口,重重击了一拳,“砰”地一声,这一拳的力道还真不轻,打得游侠“腾”地跌出一步。
游侠瞪大了眼睛,望著列传:“我这样子做,算是对得起朋友?算是侠义行为?”
列传听得哈哈大笑起来,指著游侠的头:“你脑袋中装载的观念,实在太落后了!
一个所爱的女人,只是人生命中最重要的部份!一个男人一生之中,未必遇得到一个他所爱的女人,而更难得的是这个女人也爱他。你得到了你一生中最幸福的,当然要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去保有它。“
游侠喃喃地道:“那么……朋友呢?难道……就不要朋友了?”
列传走过去,在游侠的脑袋上,不客气地敲了一下:“说你脑筋旧,就是旧。
你怕人家说甚么?还是你过不了你自己这一关?在心理上认为自己“重色轻友”
了?告诉你,你和你的妻子之间的关系,不是色,而是爱!“
当列传十分激昂地这样说著的时候,他觉出凤仙已来到了他的身后,而且,背后有两团软肉,贴了上来,他反手搂住了她。
同时,他听到耳际传来了凤仙极低的声音在问,“我们呢?我们只是色?”
列传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接触到了凤仙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在这双美丽的眼睛之内,有著相当程度的殷切的盼望。列传在一刹间,也曾意动心软。可是他立即知道,不能骗凤仙,更不能骗自己,所以他几乎没有考虑就有了回答:“当然只是色!”
凤仙闭上眼睛一看,列传没有去看她进一步失望的神情,在那一刹间,他心中在想,不论凤仙多么聪明出色,她始终是一个女人,一个再聪明的女人,有时也会问出一两个意外问题来的!
列传又伸手指向游侠:“是你的朋友,决计不会要你牺牲自己的所爱,来帮朋友!”
游侠张大了口,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像游侠那么出色的人,有时脑筋转不过来,也会陷入痛苦的陷阱之中,不能自拔。
列传刚才的那番话,虽然等于放了一根绳子给他,可是看来,他还要有一段过程,才能完全从痛苦的陷阱之中挣扎出来。
这时候,游侠的另一半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列先生,你曾经爱过吗?”
列传苦笑了一下:“没有!”
女声叹了一下:“真不幸,但如果你肯付出爱心,一定会有的。凤仙小姐,请你过来,我有一些话,想只对你一个人说。”
凤仙怔了一怔,用眼色徵询列传的意见。列传忙道:“嫂子,如果你要牺牲自己,对你造成太大的损害的话,不是一定要帮助她的。”
他得到的回答是:“我和她都是女人,女人说些体己话,谈不上甚么帮助不帮助!”
凤仙吸了一口气,向前走去。游侠在她的身后提点:“转右,再转左。”
凤仙转过了墙角。列传明知自己在这里的话,游侠的另一半一定可以听得到,他还是肆无忌惮地说著:“老大,怎么一回事,娶了老婆两年,没见过老婆是甚么样子的,太难想像了。”
游侠神情迷惘地摇了摇头。
列传问:“她有畏光症?”
这是最自然的想法,患有畏光症的人,若是病情严重时,确然连最微弱的光芒都不能见的。
游侠摇了摇头,又不耐烦地挥了手:“别猜了,我已经作过上百种的假设。”
列传一扬眉:“或许你早已猜中了,但是由于你根本看不到她的样子,所以也无从证实。”
游侠摇头:“不,我们有过协定,如果我说出我的假设,她的情形真是那样,那么,她一定要承认。”
列传的喉际,发出了一下可疑的声响。那是一句话要说而没有说出来的结果。
他想说的那句话是:“你竟然相信女人的承诺!”
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游侠那么锺爱一个女人,一定有他道理的。
他挥了一下手:“很有趣,可以一直假设她为甚么不让你见到的原因。至少有一个理由。”
游侠苦笑:“理由是,她坚信我一看到了她,就会不再爱她。”
列传哈哈大笑,这个理由,在他来说,当然怪诞之极。他举起了手:“老大,我们再也别问她为甚么了,要是凭我们两人的智力,还猜不出是为了甚么的话,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游侠闷哼:“你太乐观,我已经费了两年心神了,到现在,还一点结果都没有。”
列传吸了一口气,在那一刹间,他已经有了十七八个设想。可是他都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这些设想太普遍,游侠一定早已想到过的了。他道:“你把你作出的设想列一张表,免得我再浪费时间,可以往别的方面去想。”
游侠点头同意。看来他的好奇心,也十分强烈。
就在这时,凤仙走了出来,她的神情,怪异之极,双眼睁得极大,一眨也不眨,扁著嘴,像是才吞下了甚么苦涩之极的东西。
列传疾声问:“她说甚么?”
凤仙呆了一呆,才道:“她问我是不是能保守秘密!”
游侠和列传一听,同时发出了一下闷哼声来。凤仙接著所说的,果然是他们所想到的:“我的回答是,我受过严格的保守秘密的训练,不论是药物或者酷刑,只要我不想说,我就不会泄露任何秘密。”
游侠和列传不禁大是骇然,齐声道:“她把她的秘密告诉了你?”
因为,若是游侠的另一半,把她自身的秘密告诉了凤仙,那是十分不寻常的行为──她和游侠在一起两年,游侠尚且对她一无所知,可知她的秘密,一定对她有十分重大的关系。
游侠和列传都估计关系重大到可能有关她的生死存亡,而她和凤仙才第一次见面,如果就把秘密告诉凤仙的话,她得担多大的风险?她怎知道凤仙不会泄露她的秘密?两人的吃惊神情,令得凤仙也受了影响,她也不由自主拍了拍心口,又吸了一口气:“她把秘密告诉我,有她的用意,她的用意是告诉我,要我转告列传,她并没有阻止游侠帮助朋友,只是有她不得已的苦衷。而我在知道了她的秘密之后,我完全谅解她,而且,她也确然对事情无能为力。”
游侠和列传都不出声,只是盯著她看。
凤仙缓缓摇著头,避开了他们的眼光,只是道:“别忘记,我受过最严格的训练,绝不会泄露秘密的。”
游侠和列传两人只望了一眼,以他们两人的交情而论,自然可以知道互相的心意:一开始,他们都有向凤仙追问游侠另一半秘密之意,但是他们又随即想到,平日那么自命不凡的两个大男人,如果向一个女孩子追问秘密,未免太丢人了。
凤仙也显然明白两个大男人的心意,所以,她也格格娇笑了起来:“你们不致于沦落到向我追问的,是不是?”
列传“哈哈”一笑:“当然。”
游侠十分轻松耸了耸肩,摊了摊手:“我本没有甚么秘密,我爱她,她不想告诉我的事,我自然不会硬要知道──那违反她的意愿。”
列传盯著凤仙看了半晌,才道:“看来,她不但告诉了你她的秘密,而且也另有机宜相授。”
凤仙的眉心打著结:“是的,我们要立刻开始行动了,我们要离开几天。”
凤仙的这句话,说得十分清楚,可是由于实在太实在了,所以游侠和列传,都呆了一呆,游侠自然立即明白,所以他的反应,也格外激烈,叫了起来:“甚么?要离开几天?到哪里去?去多久?”
游侠并不是对著凤仙叫嚷,而是对著那只有传声装置的花瓶叫嚷的。
他得到的回答是:“少则三天,多则五天。”
游侠嚷得更大声:“不行,我不能离开你,一天也不行,半天也不行。”
他的那一半传出了一阵笑声:“可以叫列传临时介绍一个美女给你,陪你解闷,说不定你还会嫌我回来得太快了。”
游侠涨红了脸,额上的筋也绽了出来,又是一声大喝:“你胡说八道甚么?”
他一面叫,一面已直冲了进去。游侠的行动十分快,而且突然,所以那漆黑的房间中,传声的装置,忘了关上。使得在外面的凤仙和列传,听到了在房间之中的所有对白。
先是“另一半”发出一下惊呼,接著便是游侠的喘息声,他一面喘气,一面道:“我就这样抱著你,紧紧地抱著你,看你往哪里去!要去,大家一起去。”
“另一半”低叹了一声:“别孩子气了,事关凤仙的生死,我不能不去。”
列传听到这里,向凤仙望了一眼,凤仙正偎依在他的身边,抿著嘴,神色凝重。
游侠的声音又急又高亢:“你要离开,就事关我的生死了,你不理会我了吗?”
“另一半”笑著:“我离开几天,又不是不回来,小小的别离,有甚么关系?”
游侠在大声吼叫:“你骗人!你撒谎!我知道两年前你出现在这屋子中,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你一定在躲避甚么,一定在逃避十分可怕的事,你一离开这屋子,一定会有极大的危险!”
游侠说到这里,急速喘气,又说了一句,那是声嘶力竭叫出来的:“你就有可能再也不回来!”
当游侠叫出了这一句话之后,大约有一分钟的时间,是一片寂静,只有底层传来的海涛的声音。然后,才听到游侠的另一半幽幽地道:“我以为你对我的一切,一无所知,也以为你根本不想知道。”
游侠的声音十分哑:“我确然一无所知,可是两年来你一直不出声,只在黑暗之中──”
“另一半”急急分辩:“我在黑暗中……那另有原因,只是不想你看到我。”
游侠接著道:“好!那你时时在半夜做噩梦呢?宝贝,我早就知道你一定在逃避甚么,我不要你去冒险,在这屋子中,至少你是安全的。”
“另一半”发出了一下幽幽的叹息,游侠又道:“一切全是我的推测,我相信我自己的推测能力,我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立时传来的是一下女声的惊呼:“你在胡说甚么?”
游侠大声叫:“我一点没有胡说,有许多线索,使我推测到你是从哪里来的!”
列传听到这里,也不禁发出了“肮地一下低呼声。
他也推测到了!
游侠的另一半,和他在那如梦中遇到过的那个女人一样,都是“黑暗中的女人”。
她们是同类。
如果她们是同类的话,那么,游侠的另一半,就是来自太虚幻境!
一想到这一点,列传不禁大是紧张。这时,游侠的另一半的声音也急促起来:“你胡说。”
游侠在继续著:“一听到了凤仙的任务,那老将军的遭遇,你就害怕,那个幻境是一个实际的存在,列传也曾进入过这个幻境,在幻境中,他也曾在黑暗中遇到过一个女人。宝贝,你来自太虚幻境!”
游侠的话住口之后,又静寂了好一会,才是“另一半”的声音,她的声音听来疲倦之极:“你的推理能力确然很强,可是那不能阻止我那么做。”
游侠急急道:“我相信你是从那个幻境中逃出来的,你躲了两年多,一出现,就会被捉回去,我没有能力找到你,更别说救你出来了。求求你,我不能失去你,求求你别离开!”
游侠这个自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在说到后来时,竟然语带呜咽,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就是写照了。
他的另一半在沉寂了半晌之后,所说的一句话,更令得列传和凤仙心惊,她这样说:“我可以逃得一次,就可以逃得第二次。”
她这样说时,等于是承认了游侠的推测。
她真的是从那个不知是甚么地方的“太虚幻境”中逃出来的,她确然一直在躲避,而她离开这里,一定会有巨大的危险。
凤仙首先有了反应,她叫了起来:“我不需要帮助,由得我自己去想办法,大不了是我被消灭,我不要你帮助,你不要牺牲自己来帮我。”
列传沉声问:“她本来的计划怎样?”
凤仙道:“她说可以带我到那个幻境去,看到一些老头子梦寐以求的武器,好给我回去交差。”
游侠当然也听到了凤仙的话,他陡然叫了起来:“宝贝,你太伟大了。”
“另一半”笑得十分凄然:“和你一样,帮不了朋友,你就把自己灌醉。我告诉你,一开始,听你说起了凤仙的事,我确然十分害怕。可是现在我想通了,不如让我去涉一次险,救了凤仙。不然,你内疚于心,我可不想要一个整天酗酒和自怨自艾的人做我的丈夫。”
游侠叫了起来:“我也不要一个一去不回的妻子。”
“另一半”道:“我知道自己在做甚么,不会有太坏的结果的。”
游侠叫:“不行不行。”
凤仙在这时,突然纵笑了起来:“游夫人,你错了,你帮不帮我,你丈夫都不会内疚,我算是甚么呢?我只不过是由于有所求,而向列传自动献身的一个女人,在我离开之后,他不几天就会把我忘记,更不会怪游侠不出手相助,我……
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她说到这里,陡然停了下来,向著列传:“你盯著我做甚么?以为我会哭?
我不会哭,我也并不后悔来找你,能在被消灭之前遇到你……那是十分令人高兴的事,谢谢你给我的快乐。“
列传双手紧握著拳,抿著嘴。凤仙虽然面临被消灭,可是也决无理由叫游侠的另一半去涉险,他想了一想,毅然道:“那……太虚幻境怎么去法?让我去!”
列传这句话才出口,游侠立时道:“我们去,游侠列传好久没有并肩作战了,让我们一起联手,去大闹太虚幻境,闹个天翻地覆!”
第十九部
“碧天无际路漫漫,孤云独去闲。”
清纪映淮醉桃源“好色即淫,知情更淫,是以巫山之会,云雨之欢皆由悦其色复恋其情所致也。”
清曹雪芹红楼梦第五回列传一声长叹:“老大,算了吧,你不让你的另一半去涉险,你的另一半又怎么会让你去?凤仙的事,和我自己的事,都只有我去,我还要去找那个在黑暗中相处过的女人!告诉我,如何可以知道那个太虚幻境?”
列传说得十分坚决,在他的说话之后,是一个相当长时间的沉默。
凤仙的一双妙目,泪光流转,望定了列传,列传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又大喝:“告诉我,怎样才能到那个幻境去?”
又过了好一会,才又听得游侠的另一半,用十分平静的声音道:“请别激动,能让我从头细说?”
当然不会有人反对她的意见,所以在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游侠的另一半就道:“关于我们的存在,地球人其实早已知道,尤其是中国人──”
她才讲到这里,游侠、列传和凤仙都一起发出了“肮地一下惊呼声。
游侠和列传齐声道:“啊,你是──”
凤仙叫的却是“啊,你不是──”
不论“是”还是“不是”,游侠另一半的真正来历,他们三人都同时想到了!
游侠和列传叫的是“你是外星人”,凤仙叫的是“你不是地球人!”
凤仙在叫了一声之后,又道:“原来你──”
她只说了三个字,游侠的另一半就叫:“你说过你能保守秘密。”
凤仙立时住口,现出十分惭愧的神情,她低叹了一声:“我……实在太震动了。”
列传则喃喃地道:“竟然不是地球人,我早该知道了。地球上那有这样的女人,游老大,恭喜你。”
游侠也在喃喃地自言自语:“仙女,你是仙女,我早就说过,你是仙女下凡,你却不承认。”
他的另一半笑了起来:“是的,尤其是中国人,一和我们有了来往,总喜欢称我们为仙女──”
她说到这里,游侠和列传又一起发出了一下惊呼声──从她的话中,游侠和列传两人,联想到了许多事情。他们想到的全是一样的,历史上有著若干凡人遇到仙女的传说,照她的话来看所有的“仙女”,都是他们的同类,都来自太虚幻境。
他们也想到,所有遇到仙女的记载,在记述当时的情形时,都有如梦如幻的感觉──列传是这样,已经和另一半生活了两年之久的游侠,想起来,也一样有梦幻一样的感觉!
凡人──地上的人,就是地球人。
仙女──天上的人,就是外星人。
这其实是再也简单不过的事,为甚么以前竟然没有人想到过?还是有了奇遇的人,根本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是一种幻觉?似乎从来也没有人再去寻根究底,或者是有人做了可是却没有结果?
两人的思绪都十分紊乱,所以,一时之间,他们都不作声。游侠的另一半叹了一声:“我们其实是十分可怜的一群,你们并没有注意到,不论是甚么记载传说,都只提及仙女,是不是?我们全是女性,没有男人!”
列传和凤仙互望了一眼,两人都现出了怪异莫名的神情来,只有女性,没有男人,这是一种甚么样的情形?
另一半又叹了一声:“我们是一个遥远的星球上……逃出来的遗孑……我们的星球大祸临头,我们一批,一共一百个人,和许多其他人一起逃亡,妇女先走,这一点倒和地球人的习惯相近,而事实上,我们和地球人几乎……一模一样……”
游侠的声音听来像是在呻吟:“宝贝,你根本就是地球人,不是几乎一模一样,而是完全一模一样。”
另一半苦笑了一下:“毕竟还是有不同的地方,这就是为甚么你一直只能和我在黑暗中相会的原因。”
游侠固执地道:“一样,完全一样,没有甚么不好,黑暗中也一样。”
说到这里,便是一阵“啧啧”的亲吻声,和他们两人的微喘声。列传忙道:“老大,先别亲热。”
游侠仍在坚持:“一样,一样,一样。”
他的另一半顺从了他:“一样,一样。”
游侠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口气。
列传在这时候,留意到凤仙现出了十分古怪的神情来,又避过了列传的眼光。
列传知道,刚才游侠的另一半,曾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凤仙,凤仙这时,就是想到了有不一样之处,才现出这种古怪的神情来的。
就是为了这一点“不一样”,使得游侠无法看到自己妻子的样子。
为甚么呢?列传心中闷哼了一声,他自然不会去问凤仙──问了凤仙也不会说的。
游侠的另一半的声音,变得十分沉重:“其他的人是不是逃了出来,逃了出来之后,又散留在浩渺宇宙的甚么角落,多少年来,我们一直在努力探索,可是却一点结果也没有,我们这一组,变成了宇宙中的流浪儿,流落在地球上。”
列传感到了心情的沉重,虽然不语,凤仙也呆了一会,才道:“你们的生命──”
另一半叹了一声:“地球上的时间,对我们不发生作用,本来,突破了时间的限止,生命变得不受时间的束缚,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可是,天长地久没有异性的生活,又是如何的寂寞。”
凤仙的身子震动了一下,她自然而然低吟:“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游侠的另一半继续说著:“我们的天性,对配偶都十分忠贞,一生只与一个异性……
亲热,在我们这一组之中,有一大半原来已有配偶,自然死心塌地,坚决不会去沾惹地球男人,可是也有一小半,原来并没有配偶,对她们来说,寂寞更加难奈,所以就不时有《仙女下凡》的这种情形发生。“
列传失声道:“我的那个──”
游侠的另一半道:“我知道她是谁,她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所有和地球男性亲热过的,都发现在经过了亲热之后,日子更难过,可是由于严格的控制,那些原来已有配偶的,控制了局面,所以我就索性逃了出来,不想和自己的男人分开。”
游侠失声道:“她们会……捉你回去?”
他的另一半柔声安慰他:“别怕,我们虽然远比地球人先进,可是也不是那么可怕,我们聚居的地方,还是在当年载我们逃亡的飞船之中,我们也怕被地球人发现,所以经常转换飞船的所在,所谓”太虚幻境“,其实是一个真正的幻境,幻境中见到的一切,大多是刺激脑部,产生异样活动的结果。”
列传忙道:“不!我就曾真的拥著一个……柔软得难以解答的胴体。”
游侠的另一半道:“那自然是真的,我们要享受男女之间的欢愉,自然也要让男人有真实的感觉!”
凤仙吞了一口口水,她的心境十分复杂,她知道不论她和列传在交欢的时候,双方是多么炽热,是多么全心全意投入欢愉之中,但是她始终只是列传心目之中的“色”。
列传所想念的,是那个黑暗之中的女人,那令得她十分伤感。
然而,另一半的话,却又令她感到,自己的“任务”有了转机,那又令她高兴──她年轻,当然想活下去,尤其当她和列传在一起,领略到了男女之间竟可以有那么震撼的欢乐之后,使她感到了生命的奥秘玄妙!
她疾声问:“老将军得到的武器,也是真实的。”
游侠的另一半叹了一声:“我们之中,为了想和地球男人亲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办法,其中有几个,组成了一个小组,来使地球男人……上钓……”
她用了“上钓”这个词,列传想起自己在黑暗之中突然拥抱了一具香馥软滑的胴体的经过,倒真有点一像上了钓的鱼,他不禁苦笑。
游侠的另一半继续说著:“那一个……她并不知道老将军的真正情形,每一个人,自然都凭自己的性格,选择地球男人,她喜欢军人,所以选择了几名赫赫的老将军,谁知道将军对于在黑暗中投怀送抱的女人身体,一点兴趣也没有,她只好向将军展示地球上没有的武器,将军一见就大喜若狂。”
游侠、列传和凤仙听到这里,都觉得事情简直古怪得不可思议,他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列传一面笑,一面叫:“老将军不是不想,是不能。”
游侠的声音之中,倒是充满了同情:“他早年在战场上受了伤,一辈子没和女人亲热过,这是他的大缺憾──宝贝,你们那么先进,难道就不能使他在垂暮之年,忽然得到新的生命!”
他的另一半发出了“肮地一声,显然在这之前,她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她才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办法,可以叫她去试一试。“
她口中的“她”,自然是曾经试过想和老将军亲热而不果的那个。
游侠和列传都大是兴奋,列传大声道:“如果能令他知道女人的可爱,再多的武器,他也不会多望一眼。”
游侠则言简意赅:“怎么联络?”
他的另一半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先出去──”
她才说了四个字,游侠已经叫了起来:“不行,你骗了我离开,然后再消失,我可不上你这个当!”
他的另一半长叹了一声:“我怎么会骗你,请凤仙小姐进来,我有话对她说。”
游侠虽然答应著,可是却好一会不见他出来。显然是他还是在害怕他的另一半突然消失,由此也可知,他的另一半,在他的心目之中的地位,是何等重要。
对游侠的性格,一向熟知的列传,也不禁心中骇然,他想到的是,要是另一半真的有甚么风吹草动,那么游侠就会不知如何生活下去。
凤仙也感到了这一点,她向列传靠了一靠,在列传的耳际低声问:“他们…
…真的那么好?比我们好得……太多太多?“
她的这个问题,听来有点无头无脑,但列传自然是十分明白的。
凤仙的问题之中,他们已是指游侠的另一半和她的同类,而“我们”是指地球上的女人。
这一个问题,使列传又清楚地回忆起他那一段奇遇来,他不由自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是的,好得太多了!”
凤仙轻咬著下唇,声音甜腻:“或许是我……不够好?你知道……在你之前,我虽然受过训练,可是一切只是理论……我相信……日后会好很多。”
列传向凤仙看去,只见她俏丽的脸庞上,充满了诚意,那不禁令列传十分感动。
他伸手在她浑圆的臀部,拍打了两下──她的肌肉,是那么有弹性,以致列传的手一拍打上去,会被震得弹跳起来。
他一面拍打著凤仙,一面道:“你已经够好了,我也不是只有过你一个女人,可是那不同,完全不同,她们……简直使人迷恋,你看看游侠,是多么迷恋他的另一半,她们令人迷恋。”
列传一再重复著说“她们令人迷恋”,令得凤仙的心中有一阵发酸。她偏过头去,列传也想不出有甚么话可以安慰她。
就在这时候,游侠走了出来,一副老大不愿意的神情,还在一步一回头。列传望向他,他已望向列传,两人不约而同长叹了一声,很有点难兄难弟的味道。
游侠在叹了一声之后,又对凤仙道:“刚才我们所说的一切,你都听到了?
她请你再进去,有话要对你说,有可能会帮你渡过难关。“
凤仙可能是由于心情的激动,所以眼中泪花乱转。可是她的声音,却还十分镇定,她道:“如果对她有损害,我宁愿不要帮助。”
游侠有点心不在焉:“会有甚么损害?”
凤仙道:“例如她会由此而暴露了她的所在,被她的同类发现了……强迫她回去!”
游侠的镇定和勇气,列传是素知的。可是这时,这位被列传推崇为世上十大最勇敢的人之一的游侠,一听得凤仙这样说,立时脸色发白,身子竟然在微发著抖,尖声问:“会吗?会吗?”
他的另一半的声音传了过来:“当然不会!凤仙姑娘,你太多虑了。你来,我告诉你可能联络我们总部的方法,如果你成功了,你就可以和太虚幻境取得联系,把讯息传递过去,那位喜欢老将军的……仙女,就会帮助你,如果她能令老将军在临死之前,重拾人生的乐趣,说不定老将军会延年益寿。那么,你就立了大功,不但不会被消灭,而且会飞黄腾达!”
她的话,确然其有相当程度的鼓舞力量,听得凤仙俏脸发红。
连在一旁的列传,也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位老将军,可以说是世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如果能令他尝到人生最大的兴趣,是他这辈子早就认为不可能拥有的,那么,凤仙自然是立了大功。
可是列传立即又想起了另外一点,他轻轻地把凤仙拉了过来,在她的耳际低声道:“小心他如果有了能力,会不放过你。”
凤仙冷冷地一笑,声音十分冷漠:“怎么会呢?你不是说,她们比我们好了不知道多少吗?老将军有了她们中的一个,还会要我们?”
列传听出了凤仙的话中,大有见怪和幽怨之意,他也就不好搭腔。
凤仙轻轻推开了列传的拥抱,又向那个黑暗的房间走去。
这一次,凤仙和游侠的另一半,在那房间说了些甚么,在外面的游侠和列传,一点也没有听到。游侠十分不安地踱来踱去,搓著手。
约莫过了五分钟左右,才看到凤仙走了出来。游侠也急不及待地奔向房间。
凤仙的神情相当兴奋,列传望向她,投以询问的眼色,凤仙道:“成功的可能性极高──对不起,她要我把一切经过,都保持秘密!”
列传欲语又止,神情有点尴尬,凤仙却像是故意未曾注意到列传的这种神情,转过身去,斟了一杯酒,缓缓转动著酒杯,慢慢喝著。
列传来到了凤仙的身后,叹了一声,又乾笑了一下:“本来,是你来向我求助,现在,是我要向你求助了!”
凤仙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哎呀,我有甚么能帮助神通广大的列传先生的,一定乐于效劳。”
列传有点恼怒,他手捏著凤仙的脸颊:“你明知故问,太可恶了。”
凤仙不敢再开玩笑,她握住了列传的手,握得很紧,声音极之诚恳:“你放心,只要我能和太虚幻境取得联系,一定把你对她的思念告诉她,好让她来见你,或许……说不定在哪一个漆黑的晚上,你会突然感到温香软玉满怀抱,又可以再尝风流滋味!”
凤仙说到后来,声音十分急促,声调也变得不自然。列传也反捏住她的手:“要不要我们先尝一尝风流滋味?”
凤仙凝望了列传片刻,才摇了摇头,伤感地道:“不必了,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也不想在不会对我迷恋的异性身上,多浪费时间!”
列传也不再说甚么,只是摊了摊手,凤仙飞快地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转身就翩然而去。
列传并没有追出去,只是来到了酒架子之前,大大地喝了几口酒。
后来,若干时日之后,在列传的“无穷大大楼”之中,游侠和列传并没有确切的凤仙是不是成功了的消息。列传焦急地问游侠:“你的另一半怎么说?”
游侠摇著头:“她不能暴露自己,所以也根本不知道事情进行得怎么样。可是两天之前,还有消息说,在布鲁塞尔,一个西方的高级将领中了美人计,损失了一批文件,事件中的那个美人,极可能就是凤仙,她既然没有被消灭,自然是成功了!”
列传不禁黯然,因为他期待的“仙女”,并不曾突然在黑暗中出现。
他又问:“你还是不知道为甚么你的另一半不让你看到她的原因?”
游侠苦笑:“想不出来,你想到了甚么原因?”
列传也苦笑──能令游侠、列传同时苦笑,百思不得其解的,世上怕也只有这件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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